看样子,这次可能是真的要撤画室了。
象以往一样,方尘轻车熟路地开始收拾个人物品,打包装入纸箱。
东西虽然很零散,但归拢到一起也并不多-----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杂物------一个纸箱就足以装下,交钥匙时抱上纸箱,抬腿就可以走。
其实也没什么难的。
只是,这段时间又画了几张油画。
也怪自己手欠,只要有点儿时间就跑来画画儿。大周末的还来画过好几次。
退画室简单,这几幅还未干透的油画儿可怎么办呢?
这次一定要先安排好它们,不能再重蹈覆辙。
画室里,方尘看着这几幅油画正在发愁。
恰在此时,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方尘啊,”原来是系主任魏秀云,“有个事,有个同系统的单位需要借调人去帮忙,那里挺好的,我推荐了你,下午2点你去何院长办公室,何院长要跟你谈话,你答应下来就可以了,别的不要提,不要提任何无关的事情。”
“噢,这样啊,好吧。”
关上手机,方尘似乎明白了。
“别叫她,反正她也呆不了几天了。”万芳芳的话又响在耳畔。还有前几天有人开玩笑似地说“恭喜你另谋高就啦!”看来他们知道此事都早于自己这个当事人。
“这些人也真是闲的。怎么就老是盯着我呢?”自己的事情本人却是最后一个知道,这多少让人感到不快,不过,转念一想:“离开这里也好,至少换个环境,人挪活树挪死嘛。”
方尘无奈的叹一口气,抬头瞅着眼前的那几幅还未干透的油画,嗐,就这几张油画是个难题,自己家里实在是没地儿放。画儿还没干透,送人都没法送。
都怪自己,总是管不住这手,有点儿时间就画画儿。这哪里是画画儿呀,简直是画了一堆麻烦!
下午2点,何院长办公室里。
何院长很客气,请方尘坐下后,先是东拉西扯地聊天儿,“我读过你一篇论文,就是那个讲园林色彩的。”
“对,是有这么一篇论文,发表在《园林》上的。”方尘恭恭敬敬地回答。
“我看写得挺好,就给推荐到林业部的网站上了。”
“那,太谢谢您了,我回去看看。”方尘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有些不知所措。突然有领导这么看重自己,太意外了!脑子都不好使了,心里明白应该多说几句,但不知该说点儿啥才好。
何院长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想必你们系里已经通知你了,借调到外单位,去帮忙,但是工资档案还在这里。”
方尘有些拘谨地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
何院长继续说道:“其实那里的工作也很简单,就是端茶送水、接接电话、跑跑腿。但也不能轻视这个工作。在那里,要积极肯干,要发挥出学院与基层之间的纽带作用。”
方尘有些疑惑地望着何院长,心中疑惑:这到底是什么工作?单位名称?地点?怎么都没人说?
何院长停住话头,审视地看了看方尘,忽然问道:“你这学期没有课吧?”
“有课。”方尘简洁地回答。
“噢?有课?”何院长很奇怪地问。
“有三个班的美术课。”方尘肯定地回答。
“那这事就不行了,你先回去吧。”
方尘莫名所以,一头雾水地走了。
这事怎么就不行了呢?
领导们改变主意怎么比小百姓还快呢?
说好的君无戏言呢?
魏主任那里怎么交代呀?
“答应下来就可以了,别的不要提,不要提任何无关的事情。”魏主任的话言犹在耳。
别的不要提,不要提任何无关的事情。——方尘苦闷地想,我没有提任何事,但是,何院长问这学期有没有课,我当然要如实回答了,这不能说是我自己主动提了无关的事情吧?
好麻烦呢!
回到系里,直接去找魏主任汇报,但人不在。
之后几天也见不到魏主任。
借调的事仿佛从未发生过。
连带着退画室的事也偃旗息鼓、悄无声息了。
生活又恢复了宁静。
只有方尘一人暗自思忖,无有头绪。
不过她很快就又高兴起来,这样也好,又可以偷摸着画画儿啦!
那张还没干透的画儿,正好,以后有机会送给何院长吧!人家何院长不是推荐自己的论文到林业部的网站上了嘛,表示一下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