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青葱玉手里捧着一枚青铜圆镜,端坐于案几前。
女子侧目而视,镜子里的可人儿肤白唇红、明眸皓齿,眼波流转间流露出的妩媚,霎那间便叫屋子里奢华的摆设失去光彩。
她第一才女、第一美人的名头可不是白得的。
这沭阳城里,试问谁人不知她壁君的存在,全遂国上下,所有人心中对美的想象,无一不以她为标准。
她哪一次的出现不是前呼后拥,一呼百诺?
“壁君。”珠儿谨小慎微地走到壁君一侧,弯下腰来,朝着壁君行了一礼。
“来了?”朱唇轻启,一声软语而出,“起来吧。”
“诺。”
珠儿应声而起,埋着头却是大气不敢出,“不知壁君今日宣珠儿前来有何吩咐?”
壁君猛地将头抬起来,一双眼睛盯在珠儿身上,玩味地上下扫视,像是能看出什么花儿来。
珠儿只觉得对面的眼神带着刺,一下一下戳破身上的衣服,像是身无着物的裸人。
“前一段时间,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软软糯糯却最是能杀人利器。
原来是为着这事。
“禀壁君,珠儿已经与落衣联络上了。”
“哦?她怎么说?”语气一转,带着冷漠的探寻。
“落衣既为丞相府出去的人,自然为壁君所用,壁君任何时候,只要有需求,落衣不敢不从。”
“哈哈哈哈哈……”
“好一个不敢不从”,壁君话锋一转,“我让你打听的消息你打听到了吗?”
“禀壁君,献公府的少君已于半个多月前回到府中,府中传言有一女子与他同回,但是谁都没见过她的真面目”,珠儿将掌握的情况说了一通,又补充了一句,“目前无法判定消息的真假。”
壁君陷入了沉思。
这样吗?那她得另寻突破口了。
脑海中一枚傲慢女子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周聘婷乃是府中唯一的女儿,与献公府关系密切,虽说早早嫁与了都尉孙里,但是献公府一直对姻亲照顾有加,她可以说是掌上明珠了。
周聘婷生性粗莽,骨子里又最是瞧不起一些个贱籍,最喜与权贵攀炎附势。
想了想,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与她交好的谢家遇瑶君。
“珠儿,将消息散出去,就说壁君我要邀请沭阳城的名门贵胄,来参加宴席,可带闺中密友。”
“一定要把话清清楚楚得传达出去,你可听清楚了?”
“珠儿明白了。”
“等等,去把谢家遇瑶君请来,我要亲自下帖。”
“诺。”
丞相家千金要设宴的消息不胫而走,谢家遇瑶君笑靥如花而至。
“遇瑶君,你可是来了,你瞧,你一来喜鹊都跟着来了。”壁君指着院子里盘旋着发出悦耳声音的鸟儿。
遇瑶君捂着樱桃小口痴痴地笑,“壁君阿姊又拿阿妹说笑,明明是阿妹沾了壁君阿姊的光,也见着了喜鹊。”
壁君拉着谢家遇瑶君坐下来,“我这两天要办宴席,想请阿妹来坐坐。”
说着竟亲自斟了杯水递到遇瑶君手中,遇瑶君受宠若惊,“阿妹自是要到的。”
“甚好,甚好,如此阿姊便恭候遇瑶君阿妹的到来了。”
遇瑶君还未来得及接话,便听到壁君说道,“你近来可曾听说,献公府的少君公子卿固带回来一名女子?”
瑶君呆愣住,那个曾经追在自己与聘婷身后的少年郎已经长大了吗?
“阿妹却是未曾听闻。”
她坐也坐不下,喝也喝不下,想去问问聘婷怎么回事,可不能让她阿弟将就了,还是女子看女人准一些,得多替他掌掌眼才行。
遇瑶君当下不好说要走,她如坐针毡,只能耐着性子与壁君说了些家常话,这才戚戚然直奔了聘婷处。
聘婷听遇瑶君道听途说一番,心下便开了锅,冒了火,能被直接带回府里女子,会是什么好货色?
她竟是连饭都未吃,便匆匆回了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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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五转过身来,一名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女子朝着她这边款款走过来。
华丽的曲裾长裙长长地拖在地上,以大红色的基调为底,袖边及裙摆处黄黄绿绿地绣着些不知名的花儿,腰间别着一堆叮叮当当的吊坠子,看得人眼花缭乱。
两耳佩戴着的珍珠垂环,也一步一晃。
往上,薄唇细眉,额心上又点着一颗醉人的美人花瓣,风情万种又不失张扬。
身后跟了几名丫头、婆子,怀里揣着些竹篮子,不知道盛了些什么。
众人皆伏在地上,双手交叠举过头顶,齐声道,“拜见聘婷君。”
赵小五慢了一拍,也缓缓伏于地上,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扎眼。
这是什么劳什子的跪拜方式,她的胸口开始隐隐作痛。
“你,就是你,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女子直指赵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