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头在母亲怀里昏昏欲睡,女子抬脚进屋,将孩子搁在矮榻上。
“先前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说甚的都有,再后来,男娃娃们越来越少,可出现在城外的尸首越来越多——”
赵小五毛骨悚然,似乎有人掐着她的脖子,令她说不出话来。
“再后来,有传言说王上炼制丹药走火入魔,遍寻娃娃们做药引子呢!”
两耳间女子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赵小五只看到一张嘴巴在自己眼前一张一合。
药引子……
药引子……
药引子……
“所以,眼下家家户户能躲的便躲了,像我们这种拖家带口的,凭我一个女子的能力,根本跑不远。”
“他阿翁已经被带走了,我可不能叫他们再把剩下的独苗苗给带了去,我总得给他们家留个后不是,若日后见了他阿翁,我也好给他个交代。”
女子的良苦用心,在这个世道上显得格外地微不足道,被践踏,被作弄,被狠狠摔在地上,不值屁股底下不大的位置。
“你……”
“我……”
“姑娘不必多说,我没有想要姑娘同情我的遭遇,我只是想清楚地告诉姑娘,睁开眼睛看看眼下的沭阳城吧!”
“甭管以前你了解的沭阳城是什么样的,今日之沭阳城都不会再像以往一样了。”
“我劝姑娘早做打算!”
赵小五忽的想起来,单只北上的她,遇见的那些个老弱病小皆是女子,可不就是未曾见过男子的踪迹。
“早做打算——”
“可眼下已经迟了......”
赵小五瘫坐在地上,“那我家阿弟......”
“我阿弟先前在沭阳城学塾,有亲戚照顾着,可方才我去过,学塾大门紧闭,还说我家阿弟已经被接走了......”
赵小五说着,心里便是一阵后怕。
“阿姊,我便走了,我要去寻亲戚,看看我阿弟是不是真被接走了。”
“啊?”
女子惊呼出声,转而安慰道,“姑娘莫急,令弟一定会没事的。”
“给”,女子找了把趁手的武器塞进赵小五的手中,“姑娘且拿去防身吧,这里地形我熟悉,我这便送姑娘出去。”
已经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赵小五急火攻心,恨不得立即赶到英大夫的府邸。
“拜托!”
赵小五双手合十,向上天祈祷,只要能让她的小豆子平平安安地,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公子影隐身在俩人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细究起来,他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沭阳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被盯得太紧了,沭阳城里到处是眼线,稍不注意就会暴露行踪,所以他不太好抛头露面。
他的影卫也是,多事之秋,不若蛰伏起来不惹人眼的好。
所以,他的情报来源少之又少,加上他又离开沭阳城一段时间,自然是没办法掌握第一手的消息。
“姑娘,前面走到头,便可以直接通向城中心,家里还有孩子睡着,我不便再送你了。”
“你万事小心,今日尚要多谢你,日后有需要,姑娘再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