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乌鸦嘎嘎乱叫,扑腾着翅膀落在路中央,稍不注意便拦住了旁人的去处。
“晦气!”
聘婷君使了身旁的小侍女,“将那污人眼睛的杂碎给我轰走了!”
“眼下我献公府蒙了难,连个畜生都知道踩两脚,欺负到我们头上了。”
“我叫你轰远点!你是听不明白吗?”
聘婷君在院子里又打又骂的,惹得下人们恨不得贴着墙根走。
最好连照面都不要打。
聘婷君如此这般已经几日了,发了疯似的折磨着周遭的人,可是还是不解气。
她不相信,平日生龙活虎的阿弟,怎么说病便病了?
明明前几日还能谈笑风生的人,现下竟然被折磨地没了人样儿,没了生气地躺在榻上,动弹不得。
“聘婷!”
“你胡闹够了没有?”
周婆搀着老祖从漪澜院走了出来,连日来没怎么合过眼,显得一脸的疲态。
“你是嫌献公府还不够乱吗?竟然还有劲儿在府里蹦来蹦去,弄得鸡犬不宁。”
“你再这样胡搅蛮缠,便回你的都尉府吧,我献公府留不住你了。”
聘婷本就无处撒气,适才得了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开始往下掉。
“呜呜呜……老祖,怎么办啊!”
“聘婷心急呀,卿固他……呜呜呜……贴出去的告示也有两日了,医者来来去去也几拨了,可偏生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老祖只是嘴上说说,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宝,哪能说撵就撵。
鼻子一酸,祖孙两个人相拥着哭成了泪人。献公府更是乱作一团,一时没了主心骨。
老献公爷自打知道自己的独苗苗卧病在榻的时候,心疾又犯,旧病复发,气息奄奄到一病不起。
在风雨飘摇中的献公府,摇摇欲坠,不知命运几何。
世人路过献公府大门,无一不表示遗憾。
男的可惜这么大的家业,最后落得无人继承,女的感叹世事无常,可怜了正值青春的少年郎,才活了不过十几二十年。
“老祖,阿弟今早连汤水都不进了。”
老祖听完,擦干了眼泪,紧抿着双唇,人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老人看上去,十分疲惫,新增的白发遮盖不了仅存的几束黑发。
沟壑般的皱纹,纵横着岁月的痕迹,有深有浅,长长短短地交叠。
“周婆,吩咐下去,先把公子的后事准备出来吧......”
苍白无力的话,从老祖嘴里一出,便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她这一生,已经尝够了。可是,似乎她这个老不死的,眼看着要把身边的所有人都要熬走了。
“老祖!!!”
娉婷君悲怆地跪倒在地,喊道,“不要,不要,老祖,我不要......”
“我阿弟,他,他还在……”
周婆看不下去,抹着眼泪把瘫软的聘婷君扶了起来。
“聘婷君,您要理解老夫人的一片良苦用心。”
“献公府眼下尚有老夫人撑着,可老夫人年岁大了,还能把持多久,这个时候,不能给了别人可趁之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