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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们一起学猫叫

快穿之今天不当炮灰 秋钧 3035 2024-07-10 11:46

  “底下那个还活着吗?”

  “已经打了兴奋剂,估计还能再撑五分钟。”

  五分钟……

  好疼。

  全身都疼。

  简一直不知道,他虽然是个妇产科医生,给人做手术是家常便饭,但他怕流血也怕疼。

  更怕死人。

  可现在,他和简都要死了。

  果真如他这张破乌鸦嘴说得一样,死在一起,做一对苦命鸳鸯。

  其实他今天是很开心的。

  临走的时候,他看见她手上带了他给她的黑曜石,还用袖子盖起来,不让他看。

  她自始至终就没有扔。

  她总是这样,脾气坏,也不会说好话,甚至对人好也要摆出一副恶毒嘴脸。

  不——

  不对!

  他不能见她。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约翰已经能够跟上她那套别扭的思维方式。

  她刚刚一定是拼了性命射出那些子弹,只为给他留一线生机。

  如果让她知道她的子弹全部射在了他身上——

  不!

  她不会知道的。

  她不可以知道。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就这样吧,彻底放弃。

  就让她以为她救了他。

  他如今活了三十余年,不短也不算长。

  但人生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与谁共度。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意义非凡。

  因为每一夜都有光。

  每一夜都值得他做出此时此刻、此生此世最勇敢果决的决定。

  这很好。

  他放弃过很多东西,小时候父母不喜欢吵闹,他放弃活泼的本性,成了一个安静的孩子,长大些暗恋一个女孩,被父母发现,不得不放弃继续在那个学校读书,等到父母去世,他放弃了自己追求的艺术,听从爷爷的安排学医。

  他早已习惯了放弃一切,并且以此为借口,浑浑噩噩,把生活弄得一团糟。

  还好,遇见了她。

  这一次,是他自己替自己做出抉择。

  放弃生命最后的几分钟。

  为了一个只在雨天哭的女孩。

  “遇见打不过的人怎么办?”

  “屏住呼吸,不要动。”

  “啊?装死吗?”

  “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他有一句话藏在心里一直没说。

  “最重要的,是你呀。”

  一直禁锢着萧绥右脚的手掉落在地上,沾满灰尘。

  “老大,这个死了——”

  女人神色淡漠,迈开步子:“底下那个不是还活着?抬下去。”

  简趴在地上,浑身是血,苟延残喘。

  对方的狙击手在刚刚又打了她一枪,但射入她体内的并不是子弹,似乎是兴奋剂。

  涣散的思维逐渐聚拢。

  一双马丁靴停在她眼前,她几乎分不清那双马丁靴本身就是红棕色,亦或者是因为透过淌进她眼睛里的血,给那双鞋染了一层红棕色。

  她从来没穿过这样漂亮的鞋。

  在最开始的最开始,她的鞋子多是哥哥姐姐穿剩下的。

  第一个穿新鞋的人,是那个傻子的爷爷。

  比她大了足足十七岁。

  可想而知。

  世界上有很多被父母娇宠长大的女孩儿,可那些女孩儿里从没有她的名字。

  其实她到现在也不明白,明明已经家徒四壁,为什么那个男人和女人还要不停地生孩子,多一个人便多一张嘴吃饭,越生越穷,越穷越生。

  她是最小的一个,又是女孩,动辄打骂,是家常便饭,相较于女儿,她更像伺候所有人的仆佣。

  后来,她听很多人说过,女孩要富养,要不然别人给一块糖就会被骗走。

  她跟着约翰——那个蓝眼睛的约翰,就是因为他给了她一块糖。

  是美国产的巧克力。

  入口不像巧克力,像彻底的糖浆,甜得发腻。

  没有什么正义的杀手从天而降,不过是一个成年白人男性整日酗酒又没什么钱,太过寂寞,在保护老板的途中随手捡回个女孩,养大给他当老婆罢了。

  但她感激他。

  不然的话——她把那天卖菜挣的钱弄丢了,回到家只会被那个被她叫做母亲的女人活活打死。

  她抱着腿在大雨中哭,那个人顶着乱糟糟的金色头发,用蓝色的眼睛看着她,简直像个怪物,可他给了她一块糖。

  是怪物也没关系,她的父母从不会给她买糖。

  他比她大了足足十五岁,更像她的父辈,可她的父辈从不会给她买糖。

  ……

  “火鸟么?”

  简又听到了那个耳麦中的声音。

  软的,冷的。

  她没死——

  “我当年留你一命,兜兜转转,没想到你的命还是我收的。”

  简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身体不停地颤抖。

  她记得。

  那年圣诞夜的雪下得格外大,打着旋往人脸上扑,很快在他们身上盖了厚厚一层。

  热血成冰。

  她如现在这样贴在地上,身上压着约翰冰冷的尸体,在茫茫一片的白中,她隐隐约约看到一双脚。

  穿着样式差不多黑色的皮靴。

  “老大,用不用处理干净?”

  都在这个圈子里,简当然明白“处理”是什么意思。

  难度高些的就弄一些强酸强碱尸骨无存,随意些的就是一把火直接烧了,最低端的是把尸体换个地方,扔到海里河里或者挖坑埋了。

  她屏住呼吸。

  雪扑朔朔地下。

  那人没有立刻搭话。

  她也许……知道她还活着。

  这念头比雪落到地上的声音还要清晰。

  女人轻嘲道:“你就那么想做免费苦力?”

  说罢,她转身便走,干脆利落。

  那一停顿太过微妙。

  她果然知道。

  如命运轮回,这一次见面,她又是躺在地上,眼前迷蒙一片,只能混混沌沌地看到她的脚。

  红棕色,沿着皮靴外围缝纫的一圈线非常整齐。

  苦苦追寻三年,连她到底长了一张怎样的脸都不知道——

  只能躺在灰尘鲜血和成的泥泞中看着她的脚。

  她蹲了下来。

  “我把你的同伙拖过来了,你不要睁眼看他最后一眼么?”

  她与这个名叫黑桃的女人最近的距离就在现在这一刻。

  她躺在地上,马上会死,对方大发善心地蹲下来,让她看着她的脚。

  原来,她为之献上生命的,只换来对方漫不经心地惊异一瞥。

  云泥之差。

  简艰难地摇了摇头,她听那女人淡淡道:“想杀我的人不少,能有荣幸被我记住名字却不多。”

  真傲慢。

  简觉得很奇怪,师父死了,傻子也死了,她也要死了,皆因她而起,可她不恨这个女人,一点也不。

  “所以,你中文名叫什么?”

  简。

  她就叫简。

  所以她也不必去看那个傻子。

  她爱的从不是这个约翰或那个约翰,她爱的仅仅是被人爱的感觉。

  雪天,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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