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玉灵当铺
昏暗的地下室湿气弥漫,一盏白炽灯挂在屋子正中间不住地晃荡,照的房间里的人影一会被拉长,一会又被缩短。那摇曳的灯光照在方宁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更显出了几分苍白。
忽然,一柄闪着凛冽寒光的斧头划破沉寂,一下子结结实实地砍在了方宁耳边的木板上。
“他妈的,审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到底说不说?警告你,我们可没有耐心了。”一个膀大腰圆,身穿白背心的男人厉声呵到。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之间,隐约有一条刀疤伏在他的眼角边不住地抽搐着。
方宁整个人被死死地捆在一块木板上,她的脸上还留着几个鲜红的手印。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为什么不说,还在这受这份苦。”方宁的脸痛苦的扭曲着。
“还敢嘴硬,信不信老子把你这根手指头剁下来?”那壮汉上前一把拔下砍在木板上的斧头恶狠狠地说到。
方宁拼命攥紧拳头,声撕力竭地喊道:“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啊,我都这样了,像是在说谎吗?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啪’那壮汉抬手又给了她一记耳光。然后对身后的几个人喊到:“把她戴戒指的手指给我掰开,老子剁了他!”
方宁不住地挣扎,但无奈对方人多势众,几个大汉掰开她的手指摁在木板上,那扛着斧头的壮汉走过来斜眼看着方宁的手指和她手上的那枚碧绿色的戒指冷冷地说到:“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谁让你不老实呢。”
说完,只见他手起刀落,冷森森的斧头劈将下来,一下子遮住了方宁眼中所有的光亮。
方宁怎么也不会想到,所有的祸事竟然都是因手上的这枚戒指而起。
而一切的一切,都要从三天前的那个傍晚说起。
那天的街心公园,天色渐晚,空中又下起了蒙蒙细雨,淡淡的雾水蒙在青石板铺成的公园小道上,方宁双手插兜走过来的时候,公园里已经看不见什么人了。
“小姑娘,要不要算一卦?”忽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拦住了她沉声问道。
方宁略一迟疑,环顾四周而后冷哼一声问道:“你在和我说话?”
那老头嘿嘿一笑点点头道:“莫非这地方还有第三个人么?”
方宁本来是约了几个哥儿们在公园打球的,无奈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她只能悻悻地回头。
这会正憋着这一肚子的郁闷,又遇到这么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她正愁一肚子的窝火没处发,于是对老头白了一眼说道:“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出来给人算卦?”然后她推开老头大踏步往前走了。
老头却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淡淡地对着方宁的背影说道:“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方宁略一皱眉,回过头对着老头扬了扬胳膊说道:“你敢咒我?”
谁知那老头哈哈一笑竟转身就走了。
方宁实在受不了这窝囊气,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老头的肩膀喝到:“你别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老头转脸笑着说道:“要不我给你算上一卦?”
方宁一下子气的差点背过去,心想这老头怕是想骗钱想疯了吧。她摸了摸干瘪的裤兜忽然灵机一动,于是轻挑了一下眉毛笑着说道:“要不,你先算我再给钱。”
“哈哈,这个倒是不打紧,来这边请。”老头欣然接受,领着方宁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方宁嫌石凳太潮湿,于是在老头的脚边蹲了下来。
“我观你面相,知你定是个孤独之人。你命中带煞,自是个克父克母之人,我所言可有误?”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看着蹲在一旁的方宁。
方宁本来是打算捉弄一下这个老头的,她兜里一毛钱没有,让这老头叭叭叭叭叭先说上一通,然后她肯定是不付钱的,老头要闹她就跑,论体格她还从来没输过谁,跑赢了眼前这干枯瘦小的老头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老头刚才的一番话却让她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冷颤。
因为这老头说的太准了。
她确实命中带煞。从小她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她是怎么长成这么大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从邻居们的口中零零散散地听说了一些关于自己的身世。有人说她母亲是因为生她难产而死;也有人说她的母亲是个站街女,出街的时候得罪了黑道上的混混让人给捅死了;更有人说她从来就没有母亲,是他父亲从外面抱养回来的。
而至于她的父亲那就更神秘了。
有人说他的父亲是个走私犯,因为犯了国法逃在外面;也有人说她的父亲是个杀人犯,早就被枪毙了;更有人说他父亲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是一条游魂,天天在街上捡回人家不要的小孩来养。
总之,方宁从来没见过她的父母。
见方宁呆着不说话,算命的老头又沉声说道:“这天煞孤星的命格本来是不属于你的。你就不想知道这都是为什么?”
“为什么?”方宁凝望着老头问道。
“也许你本就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呢?”老头眯着眼摸了摸嘴角的一小撮山羊胡邪魅地笑了笑。
方宁一惊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摆了摆手故弄玄虚地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方宁略一迟疑,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她细细一想马上醒悟过来。
竟然让这老头给耍了。
电视上多的是这种骗人的伎俩。先说你天煞孤星,搞得你心神不宁,然后再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表示自己的道行高深莫测,到那时还愁你不哭着跪地求开解吗?方宁缓缓站起身来,斜眼看着老头,冷冷地骂了一句:“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啊!”
方宁说完便昂起头转身就要走,只听着身后老头忽的神神叨叨念道:“一逢水巳横祸起,鸿飞冥冥遇长清。”
她心下暗暗笑了笑,摇了摇头快步走开了。
夜已经深了,方宁沿着街边小路七拐八拐,终于在一个小巷子里停了下来。她在一个非常小的店铺门口停住了,掏出钥匙熟练地开门。
这里是一条非常繁华的街道里非常不起眼的一个小岔路,算是比较幽深的小街巷了。外面的大街上有很多古玩字画的店铺,平时文人游客来来回回川流不息,文化气息还算比较浓厚。可方宁这间小店铺所在的这个小巷子里面却没什么像样的铺子。
她的这间店面也非常小,只在门牌号的边上挂着一个非常不起眼的木牌,上面写着:玉灵当铺
“方老板回来啦,这么晚这是上哪去了?”一个穿着性感黑丝袜,身材非常火辣的中年妇女嘴里叼着一根烟,斜靠在对面按摩店的玻璃门上冲方宁打了个招呼。
“打球去了。”方宁回头对中年妇女嘿嘿一笑然后又问道:“怎么?今天没生意?”
那中年妇女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了出来:“这段时间生意都不算太好,诺,她们那几家也都没开毛呢。”她指了指方宁这一排的几间理发店压低声音说道:“听说这段时间严查。”
方宁尴尬地一笑。这时一个身穿淡黄长裙,长相非常清纯的小姑娘从中年妇女身后走过来,她手里拿着一个手机对中年女人小声说道:“梅姐,有你的电话。”
梅姐马上把手里的烟蒂往地上一扔,踮起脚尖,用一只绣着精致桃花纹样的拖鞋鞋尖踩在上面转了几圈,然后接过小姑娘手里的手机转脸笑盈盈娇滴滴地嗔道:“王哥,你还知道给人家打电话啊,我还以为——”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里面走了。
身穿淡黄长裙的姑娘抬手把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露出鹅蛋一般光滑的脸颊。她并不是那种长相非常惊艳的女孩子,但却从头到尾地透露着一种温热的氤氲气息,让人朦朦胧胧地想要抱着她睡去。
“宁姐。”姑娘腼腆又有礼貌地对方宁点了点头。
听到这姑娘的声音,玉灵当铺的店门从里面一下子被推开了。
门缝里先是猛地窜出一个剃着板寸的脑袋,而后那个脑袋下连着的瘦小的身躯也慢慢从门后面钻了出来。这个剃着板寸头,皮肤黝黑的瘦小青年冲着那小姑娘嘿嘿傻笑说道:“晚晚,你还没睡呢。”
晚晚抬起纤细光滑的手背掩住嘴巴轻笑了一声说道:“还没呢。”
那小青年两眼放光,伸手在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上摩挲了几下,歪斜着脑袋羞涩地笑道:“那,要不要,来我们屋里坐一会?”
方宁抬腿在小青年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皱着眉说道:“这么晚了,你想干什么?赶紧给我滚回去吧。”那小青年转身哎哟了一声,连连对着方宁胸口锤了几下。方宁又抬起手在小青年后脑拍了一掌。
那小青年刚要伸手对着方宁反拍过去。就听见晚晚在对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那秀美的脸颊在暖红色的灯光映衬下显得分外好看。
小青年不由得看呆了。
方宁忙把小青年往店里推去,那小青年被方宁连推带搡一万个不情愿地弄进了屋去。方宁这才回头对着晚晚抱歉一笑,道了一声晚安,然后关上了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