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想了想，“看来只能用最后一招。”

　　任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绝对不会在这三无诊所让人把她的脑袋剖开的。

　　医生没拿来手术刀，而是拿来厚厚的一叠纸和一支笔。

　　她挑眉，“这是？”

　　“问卷调查，通过问卷调查旁推测出你的精神健康状况，需不需要服药。”

　　任青默了下，问卷……她好像太高估这医生的水平了。

　　医生握着笔，热切又专注地看着她，“那第一个问题，你遭受精神攻击之后，一直在哪里疗养呢？”

　　“疗养？”

　　医生认真地道：“根据为数不多的记录，遭受过精神攻击的人，在死前都会患上各种各样的精神疾病，抑郁症、焦虑症、神经衰弱等，无法进行正常的社会生活，无一例外需要接受深度疗养。你是在家里还是在哪个医院疗养的？”

　　当然这排除掉了被精神攻击直接致死的。

　　任青默了下。

　　抑郁？焦虑？？神经衰弱？？？

　　“实验室。”

　　医生快速在纸上记下这三个字后，才回过神，震惊地道：“啊？？你没去疗养么？”

　　“没有这个必要。”

　　医生激动地道：“怎么没必要了！没有专业的医生诊治，你就不怕会发疯么？”

　　任青抬眸看着他，淡然地道：“医生，你看我像是会发疯的样子么？”

　　医生看着任青毫无波澜的神情，情绪甚至比他还要沉静，不由怔住了。

　　激动的他更像个疯子。

　　他拿起问卷，讪讪然地问起下一个问题，“没去疗养的话，是在做什么康复运动么？”

　　……

　　周浩然有事暂时离开了。

　　医务室剩下医生和任青两人。

　　医生看着纸上满满当当的工作内容，深深吸了口气，难掩震惊和无奈，“所以被攻击之后，你都没看过医生，就一直忙着工作和学习？”

　　好好一个女孩，硬是活成了社畜，私生活呢，恋爱呢，情人呢。

　　任青轻嗯了声，侧头看着漆黑的窗户，已经这么晚了小羊应该睡了，还是等天亮再回去吧。

　　“这么看来，你之所以会发高烧，应该是精神力受损导致免疫力低下，再加上天气转季受凉和过度劳累引起的。”

　　他心底暗暗啧声，别人都是要死要活头痛欲绝，她居然只是发个高烧，这体质这精神力未免也太好了。

　　任青颔首，累倒不算是累，主要还是受凉了。

　　医生看她不以为然，轻叹了口气，“你不要以为现在状态还好，就当个没事人一样。”

　　“如果你真的遭受过精神异能攻击，最近最好还是少动脑多休息，等精神力彻底恢复过来了，不然搞不好会恶化的。”

　　任青点头，“好的。”

　　医生做完诊断下好医嘱，便意犹未尽地折好问卷放在口袋，“那你在这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任青看了眼口袋露出来的问卷的一角，眼眸微垂，淡声道：“医生，问卷上的内容应该不会外泄的吧？”

　　想想现世街上，总能见着有人拿着问卷到处找人填写，填了又不保密，信息被泄漏得让人直咬牙。

　　“放心放心，就几个同行研究下。我肯定会去掉你的名字，不会有人联想到你。”

　　医生兴致勃勃地道：“你明天能来我这再填几份问卷么，就几份问卷，配合下，你也没多大损失，对吧？”

　　“我没这个时间。”

　　“就填几份问卷哪需要什么时间，你就当是来休息啊。”

　　任青，“……”

　　填问卷更累更费时，算什么休息。

　　医生抽出口袋的问卷，扬了扬，促狭地道：“你会来的吧，你要知道像你这种非典型病例再细琢下，够发一篇论文的了。”

　　任青微微眯了眯眼……这是在威胁她？

　　见她沉默了下来，医生只当她默许了明天过来，笑容更深，站了起身，将白大褂挂在衣架上，拿起背包准备离开。

　　任青看着他身影，目光淡然，“医生，能问你件事么？”

　　医生看向靠着床头安详静谧的女孩，就像在看着篇含金量十足的论文，亲切地笑道：“什么事？明天什么时候过来都行哦，我会一直在这的。”

　　任青平静地道：“你解剖那个患者的时候，他死了么？”

　　死亡判断有两种，心死亡和脑死亡，要是脑死亡的话，就对疼痛没有反应，也没有脑神经反射，不存在任何活跃的反应。

　　那么，他是怎么检测出患者大脑极其敏感的。

　　换言之，他很可能是在患者活着的时候，剖开了大脑。

　　医生身体一顿，笑容渐渐敛了起来，手指抬了下眼镜，镜片闪过抹冰冷森白的亮光。

　　“当然。”

　　他转身往着门口迈开了两步，却又站住了。

　　好一会儿，他忽地拿出口袋里的问卷，撕了个粉碎，僵硬地道：“满意了？”

　　任青勾了勾唇，“今天麻烦医生了，可以帮我关下灯么？”

　　医生站在门口沉冷地看着她，片刻，唇角勉强微弯，“好。”

　　白炽灯熄灭了。

　　“咯吱”一声门也合上了。

　　任青看着一片漆黑的世界，靠着床头，合眼，缓缓地呼了口气。

　　脑海闪过那两具尸体，没想到还真是那个组织里的人。

　　他们将手伸进研究所，试图掌控种植区的土地，这大好的谋算被她搅黄了，这梁子是越结越大了。

　　天微微发亮，一辆车子从研究所开出，往着孤儿院方向驶去。

　　周浩然握着方向盘，开口道：“你烧退了么，怎么不在保健室多休息会儿？”

　　“回孤儿院休息也是一样的，我突然发高烧，让你们不能回家好好休息，已经很麻烦你跟医生了。”

　　“这些天是我太麻烦你才对。”周浩然无语地道，想起一大早低气压的医生，“对了，你知道医生怎么了么，我还是头回见他黑着一张脸。”

　　任青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可能是论文素材没了吧。”

　　周浩然哦了声，却更是不解，只是这样的话，怎么医生神色里还多了些躲闪。

　　他远远见着孤儿院的建筑，斟酌了下，“你过段时间想来种植区照料那些水稻么？”

　　任青心动了下，种植区照料水稻的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要不是皇太子发话，她最少也要几年才会有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