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我是人类。”

　　臧驰感知到于听手指的冰凉，便将自己的手覆上去，也看着她的眼睛。

　　于听被他的视线捕捉，几乎无法避开。

　　她觉得这样的接触有些尴尬，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被他用力压着，根本拿不出来。

　　她感受着手和手重叠的温度，突然就想感叹，“我们两个的关系好好啊。”

　　“嗯？”

　　“你看，我们并没有认识很长时间，但却经历了足够拉近距离的事情。比如你知道我最大的秘密，并且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了我好几百次。我们被这些事情联系起来，这样的关系真的足够坚强。”

　　不用担心什么误会或者别人的挑拨，因为他们两个对彼此来说，都有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意义。

　　他们的关系真的足够好。

　　臧驰被她这么一番像是表白一样的话语给说愣了，虽然他很清楚于听的意思不会是情人间的表白，而只是在陈述现状。

　　但能直白说出这番话实在是很厉害了，敢于向别人剖析自己的内心，说出最真实的想法，不隐瞒、不磨叽、不矫情、不绕弯子。

　　臧驰总会觉得，对待于听的时候完全无法狠下心，做不到对她说太恶毒的话，没办法把她丢下。她就像只可爱的毫无威胁力的小猫咪，让你忍不住学着她那样温柔的声音去回应她，跟她一起可可爱爱地“喵喵喵”

　　这也算是强大的异能吧？

　　可怕的同化能力。

　　臧驰也感叹，“你真是个绝对直白坦率的人。”

　　于听迷惑，歪了歪头，“这样不好吗？我觉得坦率一些可以避免很多问题。”

　　太可爱了。

　　这样可爱的人竟然长着一副艳丽矜贵的大美人的脸。

　　臧驰说：“挺好的。你原本的样貌，和现在一样吗？”

　　穿越来了这么些时间，这还是头一次谈论到相貌的问题，于听很乐于和他讨论，“我也觉得很神奇，余闻跟我在相外表上完全一致，第一次看到镜子时，我都要以为这是我原本的身体了呢。”

　　“只是，”她这下成功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了，摸了摸头发说：“我的头发要比她长一些，大概是在，腰部靠上一点的位置。而且我还烫卷了，很大的卷儿。”

　　“十分后悔。”她说，“烫头发也太伤发质了，又不太舍得剪掉重新养。”

　　臧驰听着她的描述，已经在脑中勾勒出了她长发的样子，这样明艳得像玫瑰一样的女人，如果是波浪一般的长卷发，魅力值大概更高。

　　听着她还在喋喋不休，他忍不住有些想笑。

　　他已经没有再说话了，可她还是在描述着自己的样子，看样子是个很在意自己容貌的人。

　　于听终于描绘完，骄傲地挺了挺身子，“总之，我是个美女。”

　　臧驰也终于笑出了声，“我听出来了。”

　　“听出来？”于听凑近他，“你看不出来吗？这张脸，我们认识这么些天了，你竟然看不出来吗？虽然余闻为人处世确实恶劣至极，但她这张脸，就是很美啊！”

　　臧驰轻轻把她的脸推开。

　　他还记得她刚穿越过来，两人在丧尸区第一次见面时，她从攻击中站起来，小跑到他面前打了他一拳，恶狠狠地拿着刀子威胁他说：“你也看到了，我不会死，如果你一定要继续攻击的话，那我就用这无限的生命，追杀你到地狱的尽头”

　　那样的她和现在的她简直像是两个人。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相处的久了更加熟悉了吗？

　　于听对待他和对待别人总还是有些不同的。

　　“嗯，很美。”他认真回答。

　　于听反而不好意思了。

　　“走了，回去休息。谢谢你开导我。”她说。

　　臧驰看着她害羞之下慌忙站起来的身影，想着，他们两个现在算是朋友吗？

　　不对。

　　这是末世。

　　末世里，朋友的关系不够坚固。

　　他们更应该是同伴吧。一路同行的，不会把对方抛下的伙伴。

　　==

　　一行人选择在早上出发。

　　在准备上车时，臧驰突然盯了眼后备箱，然后面无表情地过去把它打开。

　　莫溪像只乖巧的老鼠一样蜷缩在后备箱里躲着。

　　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发现，莫溪有些慌，但是拒绝出来。

　　于听只觉得无奈啊无奈。

　　“一定要跟我们一起吗？”她问。

　　“是的！”

　　“你也听到了我们是要去A市。尽管扶灯边界也有安全隐患，但A市那么个丧尸区总是比边界更可怕的吧。为什么非要跟着我们呢？”

　　莫溪坐起来。

　　他太高，只能弯着腰很憋屈地坐着，比一般男生要长很多的头发垂在肩上，清秀的脸庞露出几分坚定，“我听到了，于听小姐你们要做对基地甚至对人类有益的大事。我想参与！”

　　“……啊？”于听愣了下。

　　“在间接害死了甜甜后，我几乎每天都在痛苦懊悔中度过，我很认真地反思，十分痛恨自己。我想，如果当时我是为保护甜甜而死，就只是疼一时而已，不会像现在这样陷入无穷无尽的自我厌恶中。”他的表情很平静。

　　他继续说着：“我一直在思考，这样子活下来延续着生命有什么意义吗？和那群丧失了自我意识的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呢？活下来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于听觉得他和最初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通过莫甜甜的事情，他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打碎重建，现在已经和当初有很大的不同了。

　　她问道：“那你思考出答案了吗？”

　　“没有。”莫溪摇了摇头，“但是我想参与到能够帮助他人的事情中去，我想，答案应该是在路上，在各种新的事件中的。我不想呆在这个充满着我和甜甜回忆的边界了。”

　　臧驰搭着后备箱的门，嗤笑道：“觉悟倒是很高。”

　　谷清诚乖乖站在于听身后，只是安静待着，不参与讨论。

　　于听面对着莫溪炽热的目光，看到他坚定又紧张的样子，笑了下，“好吧。去坐前面。”

　　莫溪十分激动，从后备箱跳出来打开后座的车门。

　　充满活力与希望的身影逐渐与莫甜甜的样子重合起来。

　　臧驰揉了把于听的头发，“小公主喜欢做慈善，也没什么不好的。”

　　话语中是满满的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