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余闻做过的坏事统计了个遍，发现会对她产生威胁的好像也只有印宵。

　　其他人就像她说的一样，都在扶灯基地，而且身份地位不高，没什么可能从扶灯出来。

　　尽管她和余闻在同一个身体里共存了两个月，之前也经常说话，关系不算差，但她也完全无法偏袒这个人。

　　余闻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或者说，是个可怕的没有同情心的小孩儿。

　　她像是没有接受过人类的教育一般，如掰碎蝴蝶翅膀，捂死蜜蜂的熊孩子似的对其他人做着坏事。

　　且几乎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余闻在讲自己曾做过的那些事时的句式大多为：“只不过是……罢了”，“就是……而已”

　　她完全感受不到过分。

　　虐待臧驰的事，是在她被杀死后，才觉得不该做。

　　囚禁印宵的事，是因为怕臧驰惩罚她，所以才不敢说出来。

　　因为先前不被扶灯首领教育，有着方便做事的身份，所以向来随心所欲。

　　人格侮辱。

　　用刑。

　　甚至杀人。

　　于听越听，神色越冷。

　　在余闻终于察觉到她的愤怒，将音量放小不敢再说时，于听很平静地对她说：

　　“还好你已经死了。”

　　如果她没有被臧驰杀死，只会对社会造成更大的危害。

　　余闻愣了愣。

　　……嗯。

　　她知道她和于听不是一路人，也在与于听的相处中隐约感觉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有多可恶。

　　但是无法弥补。

　　她的生命在被臧驰杀死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这些她都知道。

　　但听到于听说“还好你已经死了”时，她却忍不住心脏收紧，难受得说不出话。

　　如果没有遇到于听，她不会知道自己做的事很恶劣，直到死亡都会怨恨这个世界并且看不起那些被她伤害过的人。

　　但她偏偏认识了于听，知晓了很多道理，感受到了温柔的、坚定的、力量强大的善良。

　　太残忍了，对她来说。

　　这太残忍了。

　　可她是个坏人。

　　嗯。

　　还是做坏人更开心。

　　余闻扯开一个笑，靠在秋千杆旁，神情放松，带着些恶劣乖张，重新变回了那个会虐待、囚禁他人的扶灯魔鬼。

　　她说：“说不定我还能再活过来呢，你可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我钻空子。”

　　于听冷漠看她，然后离开了意识海。

　　余闻独自一人呆在空旷、寂寥、如荒漠一般的空间里，将自己隐在了黑暗中。

　　她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没有回头路可走，还不如死在两个月前。

　　当天晚上，于听的梦呈现出一种绝对黑暗的氛围。

　　她被黑影追赶。

　　前方的路满是荆棘和泥潭，身后是数不清的黑色影子。

　　她跑的累了，决定停下来，躲藏起来。

　　然后她就在树干的遮蔽下，看着那些影子幻化出具体的人形。

　　扶灯中心拿刀向她刺去的护卫长。

　　死在街头的乞丐。

　　面朝地摔倒后再也没有起来的女人。

　　被炸得没有完整身体的阳子。

　　在火焰中挣扎的阿善。

　　……

　　无数的人。

　　从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遇到的每一个死去的人。

　　他们哭着，在泥潭中挣扎着，看向她。

　　问她：“你为什么不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