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在树后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整颗心脏都被狠狠捏住，血液无法流通，呼吸停滞，身体的氧气不再输送，要死掉了。

　　难受得要死掉了。

　　从来积极向上的，不被任何困难打倒的于听，躲在梦里的树后，泪流满面。

　　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挣扎着往她这里爬，不止是她见过的，还有她未曾遇见过的。

　　但她知道，那些是死在余闻和臧驰手下的人。

　　怨念更深。

　　他们痛斥她为什么要和余闻臧驰在一起。

　　“他杀了我！把我当虫子一样杀掉！”

　　“她割下我的肉！她还在笑！”

　　“救我们啊！”

　　“杀了他们两个！”

　　“异能者该全部消失！特权也该被毁灭！你怎么能和他们站在一起！愚蠢！”

　　“你喜欢他，是吗？”

　　……

　　于听猛地抬头。

　　不是！

　　怎么会出现这么一句话。

　　是谁在说。

　　她找不到源头。

　　似乎是幻听，但又好像每个人都在这样说。

　　“你喜欢臧驰，也喜欢余闻。”

　　那个声音又传出来。

　　不是，没有，我只是把他们当做同行的人。

　　于听在心底反驳。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因为……

　　“他们都是恶徒！像袭击元县的那两个异能者一样。你能杀那个风系异能者，为什么不能杀他们！”

　　不一样。

　　因为不一样。

　　她说着自己并不偏袒，努力公正，但做不到。

　　她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臧驰。

　　他冷漠地将她当做敌人攻击很多次，但也保护她。

　　各个迷茫的瞬间，都有臧驰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度过，做她的支撑。

　　余闻排解了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很大一部分不安。

　　她跳脱欢快，说着一些有趣的话。

　　……

　　忍不住偏心。

　　立场决定看法。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站到了臧驰那一边。

　　很迷茫。

　　余闻的事，她几乎已经全部知道了，如果余闻没有对她撒谎的话。

　　但与臧驰相关的，她了解并不多，对于当初那场战争，她也知晓不多。

　　她不能凭自己的猜测就给臧驰下什么定义。

　　没有战争是正义的。

　　这个世界残酷极了，她或许承受不住。

　　她的同情心和善良只适合和平世界，末日里的善良和清醒就像是惩罚，让她痛苦。

　　“于听小姐。”

　　她抬头看过去。

　　是阿善。

　　“你不愿意救我吗。”他说。

　　于听用力摇头，“不是，当时的情况我没有办法，”

　　“那为什么不陪我们一起葬身于爆炸中？”阿善打断她的解释。

　　于听愣住了，“我……为什么，”

　　“我们死了，但你还快快乐乐地活着。你不该快乐，你要痛苦，要懊悔，要赎罪。”

　　“我应该痛苦……”于听喃喃。

　　阿善的身体化成黑泥裹缠上她。

　　逐渐窒息。

　　……

　　于听从梦中惊醒。

　　发现自己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

　　没有荆棘，没有黑暗，没有泥沼，也没有那些带着滔天恨意的灵魂。

　　臧驰没有睡，靠在床头看她。

　　“做噩梦了吗？”他问，“半夜醒来，看到你睡的很不安稳。”

　　然后他就在月色的微弱光亮下，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