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早饭，两人继续前往边界办事处，查看他们的资料审核进度。

　　坐在休息室等待的时候，于听十分无聊地靠在椅背上，用力往后躺，令椅子腿抬起一个角度，然后晃来晃去。

　　“其实不来办理手续，我们也能直接闯出去的吧。毕竟我是被驱逐的，也不再受扶灯管理了。”

　　臧驰看她，“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他可以带着于听轻松越过基地的围墙。

　　“有什么坏处吗？”于听谨慎地问。

　　“基本没有。当下的信息系统不比70年前那么发达了，在各种信息登记、处理、分析不便之下，人也更自由了。”

　　于听晃着腿反驳他的话，“不发达是指每个人身份更加不好核查了吧，像是回归古代一样。但是你说的自由……”

　　她扭头看看在窗口前排队的人，脆弱的、极容易被感染的人，说道：“只是像你这样厉害的人自由了，其他弱小的人只会感觉到不便利，他们无法飞跃围墙，也只能努力地向基地寻求庇护。”

　　她叹了一声，“像我一样弱小的人。”

　　臧驰笑了，“你能无限复活，这个能力并不弱小。”

　　“可是也有限制，我没有跟你提过吗？”

　　“我想到会有限制。”臧驰的声音沉稳下来，“你没有提过。”

　　于听的脖子搭在椅背上端，脑袋往后仰，看着天花板在自己视线里动来动去，回忆着生存程序说过的话：

　　【我是生存程序，因为听到了强烈的生存愿望，便擅自将你救下，希望你可以配合。】

　　【我将把你传送至一个生存环境恶劣的世界，若你能够做到寿终正寝，便可以在现实世界重获新生。】

　　【由于生存困难，极易死亡，所以给予你无限复活的机会，时间会无数次倒退至你死亡的前一分钟，只有在你自己想要放弃生命的时候，才会真正死亡——虚拟和现实的双重死亡。】

　　【游戏开始后，我便不会再出现，Break a leg in your game，于听小姐。】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限制就是自身意志力。如果我自己想死的话，那复活的能力就会失效。”

　　臧驰沉默了一下，想到自己先前那些导致她上百次死亡的攻击，突然感到抱歉。

　　他做出评价：“你的精神很强大。”

　　强大到，没有因为他的残忍攻击而想要放弃一分一毫。

　　“32号。”上方的大喇叭喊了他们的号码。

　　于听扭扭脖子，站起来去窗口拿资料。

　　终于是拿到可以光明正大出基地的通行证了。

　　正往臧驰的方向走，突然看到休息室的所有异能者都面容一紧。

　　她立刻看向臧驰，小跑两步赶过去。

　　“怎么了吗？”

　　臧驰脖颈处的项圈快速收紧，边缘溢出了被勒出痕迹的皮肉，只是看着就让人感到窒息。

　　项圈右侧的一个指示灯亮起，传出声音，像是开了免提的手机。

　　“大量丧尸及变异生物正往扶灯方向而来，望基地所有异能者听从所在区域负责人指挥，消除丧尸。”

　　声音一丝不苟、冷酷得像是一台机器。

　　于听认出来这是A区负责人的声音，当初就是这个人告诉她，她会被逐出基地。

　　A区负责人在管理所有区域？他已经获得了基地统领权吗？余娴呢？

　　在项圈传来的声音消失两分钟后，项圈才松下来。

　　于听看着臧驰脖颈的勒痕，说道：“看来当前的通讯科技大部分都应用在控制异能者上了。”

　　她想到宾馆前台那个质量极差的通讯器，也想到审核了几乎一整天的资料。

　　看来对基地来说，控制异能者是最要紧的事，像是控制死刑犯一般。

　　臧驰揉了揉脖子，声音哑了一些，笑道：“你评价的很对。”

　　回到宾馆后，两人就这事讨论了一下。

　　“所以我们今天也不能出基地了，要听从边界负责人的安排是吗？”

　　异能者毕竟有脖子上的项圈操控，基地对项圈有绝对控制权，牢牢掌握着异能者的生死。如果他们不听从安排，那臧驰就很有可能会陷入危险。

　　臧驰歪了歪头，脖颈上的痕迹已经变成青紫色。

　　他抬眸看着于听，眉毛微微蹙起，眼中流露出几分悲伤的情绪，“抱歉，让你也跟我一起受了制约。如果没有我在的话，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离开了。”

　　听上去很可怜。

　　一个强大的浑身戾气的俊美男人，歪着头，那样认真又脆弱地道歉，让人很难抵抗。

　　于听看着他的眼睛和脖颈的伤，差点就要心疼他了，但是视线突然落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脑中瞬间出现了他先前手指轻轻一动就让她死亡那么多次的场景。

　　微颤的心一下子稳定下来。

　　她靠在床头，想严肃，却没忍住笑了下，说道：“别装了，你不适合演这种角色。”

　　他就该冷漠地站在高处然后暴虐地一抬手指，毁灭这个地球，不适合演弱唧唧的绿茶。

　　于听看着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玩了会儿手指，心想：怎么这么茶，这么能演。能面无表情地杀她多次，也能眨着一双像是失了光的凤眼向她道歉。

　　臧驰看着她柔软的头发垂在肩头，凑近了些，揭穿她，“你明明很喜欢看。”

　　于听立刻把笑收回去。

　　糟糕，被发现了。

　　可是——

　　谁能拒绝一个又强又茶又有分寸的美人呢。

　　她咳了一声，打住这个话题，严肃地问他：“这个项圈真的无法破坏吗？你的生命受基地掌控，那种感觉一定不太好。”

　　“基地不会轻易杀我。”臧驰说，“我很强，他们需要我的力量。”

　　道理似乎是这样。

　　但于听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却分析不出来。

　　他真的会把生命交由基地吗？

　　不管怎么看，都不像啊。

　　“叩叩”

　　有人敲门。

　　“于听小姐，是我，莫溪。来给你们送午饭。”

　　于听沉默了下。

　　先前是莫甜甜送晚饭，现在是莫溪送午饭？

　　她和臧驰是吸铁石吗？好像很引莫家兄妹关注的样子。

　　她过去开门，却被臧驰拦住。

　　臧驰面容有些沉，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他说：“我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