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老爷爷
一个没有下颚的小姑娘开口了,阮棉依有些好奇她是怎么说话的,最后忍了忍,接着话头继续问:
“在哪?”
他们指向一个方向,那令人感到窒息堆砌出来的娃娃墙自动往两边分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端坐在椅子上,背靠着墙,气定神闲的模样。
还是个真老爷爷啊。
阮棉依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对这接连而出的意外多多少少有了几分猜测,可是这个老人的出现,却是推翻了她之前的想法。
当然,如果这个耳器真的是这个老爷爷的话。
“你好,你就是耳器吗?”
直截了当的问话,她随意的伸出手做出要握手的姿态,那老人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最后咳嗽几声往一旁侧了侧,依旧靠着墙,看起来十分吃力的模样:
“老朽……不,我在这里等了许久了,我原是这里的园长,这些孩子和我一同囚禁在这里,只可惜他们对我没有记忆……唉。”
诶?这番说辞是不想承认吗,僵硬的肢体动作、没换过来的称谓、掩饰性躲闪的眼神都在揭露一个事实,他不是人,只是在刻意模仿人类的动作。
果然是与年陌尘待久了,轻而易举就看出这东西拙劣的演技,只不过最关键的部分,她却不是很想揭露。
“这样啊,这些孩子说您有办法让我将他们带出去,可是真的?”
一副毫无心机的模样,甚至没有透露出丝毫的怀疑,她眼神明亮,干净而清澈。
不像以往那些人直接了当的问他在这里怎么活下来、吃什么、喝什么,自作聪明而自鸣得意,大家都心照不宣,问出来又能如何呢?
“咳、只要你将他们装入这个小盒子里,到时候,你就可以全部带出去了。”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小盒子递给她,除了盖子上那个清晰刻上去的奇怪符号,看起来就和她手中那个小方块差不多。
只不过,她手中的小方块可是压缩水雾的,气体也有质量,原本是为了不甚落入毒气之地而特意准备的,没想到倒是捉到了一个小怪物。
被不断的压缩挤压,估计过不了多久,那个小男孩就会变成一摊水吧?
她可要早些安顿下来,这种奇怪生物的液态不知道会有什么用,如果可以找出他们活下来的秘密,说不定还能更深一层的窥探到他们的本质。
端详着小盒子,心念百转也不过一瞬,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木盒子比起她那些精密的小东西,看起来就是个收纳盒而已,还是个只能收纳一颗珠子的奇怪盒子。
“这个东西,真的能装下这些孩子吗?”
没有问怎么装,想到之前的鬼工球她也算有三四分把握,只是她问这问题时看起来颇有些为难,那老头眉毛动了动,似乎带了几分傲气:
“莫说这些小小的孩子,就是一栋楼,也是装得下的。”
有点意思,阮棉依心下嘀咕,说话却时更为天真,甚至带了些呆萌:
“这样说来,就是这栋幼儿园也能装下咯。”
老头开始用手顺胡子,点了点头少了些病态,似乎颇为自得:
“那是自……你问这作甚?”
猛地回过神,看到阮棉依笑容从原本的单纯转化出一个眯眯眼的狐狸笑,心下一惊,阮棉依却是已经顺着墙跑了过去,甚至还不忘回头潇洒地挥手,指尖还夹着那个小木盒:
“谢啦!”
整堵墙都开始晃动,紧接着开始龟裂成一块一块,那气势似乎是势必要将那灵活的身影葬在这里,那些原本还温顺的小孩也同样嘶吼地咆哮起来,声音震耳欲聋。
还真是一个老怪物养的一群小怪物,那些小孩虽然不知道是否曾经真的是人,但是她可不会信这么多娃娃他们的家长全都活着,鬼知道他们想出去做什么,反正她就是真要带他们出去,也要换一种方式。
原本还想借用一下那个鬼工球的,但是鬼知道两种奇怪的东西会融合出什么奇怪物件,如果他们掌控不了,折损在这里她怕是要哭的。
现在,有了这个小盒子,勉强还算过关吧。
她速度很快,穿梭在掉落的瓦砾之间,凭借自己超强的方向感直直朝着一堵墙冲去,闭眼的瞬间只觉得光芒一盛,她出现在了走廊里。
周围依旧是如同二楼一般的布景,看了看外面确定这里是三楼后,她立刻开始往楼梯口冲过去。
刚才她在那娃娃海中奔跑了半天,几乎每当她要靠近那堵墙时就会被悄悄扭转方向,现在虽不知还有什么障眼法,但是很显然“耳”这一门没有之前的“眼”幻术强大,想要破解也并非什么难事。
如同荆棘一般的紫色树丛突兀出现挡住去路,看着这一片视野开阔她步伐不停,直接甩了个火种过去,看着那些花枝乱颤如同人一般的藤蔓紫树,一个个叫出的都是她熟悉无比的声音。
“阮棉依算什么啊?尹然你就不能看看我吗?她什么都不是,现在不也同样没有来救我们吗?你在期待什么?”
“你说,我为何那般讨厌阮棉依呢?还不是因为她普普通通,却拥有了年陌尘。”
“阮棉依如何我不知道,不过年陌尘,你没必要等她,好歹我们曾经也是‘情敌’诶。”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去死啊!”
那些声音太杂了,阮棉依面不改色的听完,趁着火势就要冲下去,却直接被一丛紫藤圈住了腰,光滑没有丝毫被火焰波及,扭动间只有一个声音:
“依依,留下来吧。”
是年陌尘的声音,缱绻温柔带着几分蛊惑,闻者几乎都要荡漾三分。
可是,阮棉依对这种声音似乎完全免疫,直接从一旁顺势折了一丛燃着火的枝丫就往缠住她腰的那藤蔓上戳,轻轻松松脱困后再次听到久为的小男孩的声音:
“你会后悔的。”
“我后不后悔,跟你有关系吗?”
阮棉依破天荒的回答,眼里是无比闪耀的自信,那是她一直以来活下去的最大倚仗——她自己。
小男孩的声音弱了下去,他似乎已经很虚弱,快要消失的模样,拼着最后一口气,他咬牙切齿地问:
“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