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你在这个世界上便没有一个亲人了。”

　　曲红月抿了一口酒，转头默然地望着他，那位置显然是季崇晏喝过的地方。

　　季崇晏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心中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愈发强烈。

　　“那又如何。”

　　“心无拖累，方能走的长远。”

　　他低下头，手指细细描绘着衣服上精致的纹路。

　　“她的确该死啊。”

　　曲红月嗓音柔和，然却含着无尽的冷意。

　　“可是季崇晏，如果我是你，我就让她好好活着。”

　　他动作微顿。

　　“我要她看着你凌驾于众人之上，我要她看着你权势滔天，被你狠狠踩在脚下，我要她后悔莫及却无计可施。”

　　她笑着。

　　“我要她余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季崇晏抬头，眸光热切。

　　“你还是心软了啊，季崇晏。”

　　她是曲红月，她是曾经距季崇晏最近的人。

　　她是最了解他的人。

　　程飞燕曾那样折磨凌辱季崇晏，季崇晏却没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反而爽快放她去死。

　　他心里始终顾念那微不足道的亲情。

　　“你认为你在救她，可在她心里，你就是野种，是恶魔，是她最恨的人啊。”

　　季崇晏又笑了。

　　“那又如何。”

　　第二次。

　　曲红月失笑，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季崇晏，要下雨了。”

　　季崇晏起身站在她身旁，接过她手中的酒杯。

　　“可是，现在是冬天啊。”

　　季崇晏看向窗外。

　　夜色沉沉，乌云密布。

　　顷刻间，瓢泼大雨临盆，冰冷的雨水拍在她的脸上。

　　世界早已被一片银白包裹，明明是下雪的季节，却雷声阵阵，风雨肆虐。

　　“‘又’来了啊。”

　　季崇晏神情刹那间变得凌冽。

　　“红雨？”

　　曲红月轻哼，表示肯定。

　　他沉思片刻，并未行动。

　　“怎么，不做些什么？”

　　曲红月挑眉，她拿起桌上的酒瓶和酒杯，自斟自饮。

　　“曲小姐，这是天意。”

　　他并未阻止曲红月无节制喝酒的举动，转身又坐回沙发上。

　　“就像我遇见你，是命运的安排。”

　　命运么？

　　似乎是吧。

　　她未对这句话做出表示，抬手又喝了一口酒。

　　雨越来越大了。

　　“曲小姐，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

　　曲红月转身将酒杯放回桌上。

　　“杀了我。”

　　“嘭！”

　　酒杯不稳，摇晃着摔在地毯上，传出沉闷的响声。

　　她控制不住内心的惊诧，失态地转头盯着他的眼睛。

　　“你说什么？”

　　季崇晏觉得有趣。

　　他抽出腰间别着的匕首，倾身扯近曲红月的身体，将做工精致的匕首放在她的掌心。

　　曲红月皱着眉，望着他的眼睛试图看出什么。

　　可这次他没有笑，反而沉沉地反视她。

　　曲红月觉得自己有些醉了，竟看不清季崇晏眸中氤氲着的神色。

　　她微撇头，想要把那醉意清除。

　　“这可是你说的。”

　　她紧握匕首，刀尖没入季崇晏的胸膛。

　　可季崇晏始终没有动作，就这么深深地，沉沉地看着她。

　　曲红月的手僵在那里，怎么都无法更用力。

　　“曲小姐，我给过你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