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红月，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只有服从。”

　　“过于愚蠢可不好啊。”

　　记忆中那嘴边嘲讽不屑的弧度，仿佛踏破时间洪流，和现在的他相交重合。

　　太阳穴刺痛，裴肇强横的精神攻击在她脑内横冲直撞，而她只感觉冷意传遍全身。

　　她轻阖眼眸，立在原地，静默良久。

　　屋内，几人反应竟奇迹地一致。司承抱臂好整以待，季崇晏眉头轻皱却一言不发，裴肇面无表情却姿态闲适，眼神紧锁她的背影，探究、冰冷。

　　“嗤。”

　　片刻，突兀的轻笑声清晰地回荡在房间。

　　裴肇，你感觉到了吗。

　　这是我的回答。

　　你看啊——

　　倒吊者睁开紧闭的双眼，命运的齿轮已开启。

　　可是这次啊。

　　她已不是被捆绑的愚人，她是权杖，是宝剑，是雷电，是粹了毒荆棘，是手持命运卡牌的审判者。

　　她要做世界里永恒的月亮。

　　裴肇倏然起身，长腿因略微失态撞击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吸引了身旁两人的视线。

　　他垂于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满天水光充盈四周，潮湿的水汽弥漫，她身处漩涡之中，长发轻轻摆动，含笑的眼眸水光潋滟。

　　水汽温度渐渐上升，雾气翻腾。

　　视线迷蒙，裴肇好像看见曲红月红唇微扬，嘴型开开合合，他却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

　　他眯着双眼，想要仔细辨别她的语言。

　　“不能原谅。”

　　我说啊裴肇，我对你，我对你们，永远不能原谅啊。

　　你们给我的，我会百倍奉还。

　　雾气浓郁，原本因水汽蒸腾闷热的房间霎时温度骤降，细小的水汽凝结成尖利的冰针，密密麻麻充斥整个空间，竟让人避无可避！

　　季崇晏瞳孔紧缩，震惊使他再也不复几秒前的冷然和镇定。

　　曲红月不是水系异能者吗？怎么能凝化冰系技能？！

　　“裴长官，这个自我介绍可还满意？”

　　这回，裴肇清晰地听见了她的声音。

　　话音一落，冰针全部刺向裴肇的方向。

　　而在曲红月眼里，那不是冰针，不是她用全力凝化的水系技能，而是她的仇恨，执念，伤痛，是破碎的精神海，是伤人的嘲讽。

　　是她的泪水。

　　密集的攻击来势汹汹，裴肇嘴唇微抿，银发因水汽浸染湿漉漉地垂于额前，遮掩住他瞳孔深处明灭闪烁的暗光。

　　他抬起另一只尚有力气的手臂，五指弯曲，一层银灰色的精神保护罩挡在身前，挡住了绝大部分冰针，但仍有少部分冰针刺穿他的皮肤，穿透他的皮肉，传递刺骨的冰冷。

　　他有一瞬间怔愣，他甚至还想着——

　　原来这么冷啊。

　　他扯扯嘴角，嗓音冷涩：“当然。”

　　曲红月并未理会他的回答，过度消耗异能的副作用使她此刻虚弱无比，维持站立姿态已然让她晕眩不已，她再也无力做出任何反应。

　　晕，好晕，累，好累。

　　天旋地转间，在落地前一秒，她似乎看见一个身影向她奔来，于是，她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