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跟根部有半边魔鬼骨架,是姑姑自创的图腾,不准任何人仿制……真的是姑姑的,你相信我好不好呜……”
“信信信,别哭了。”
面对一个哭包炸弹,尤欲心里苦。
“姑姑有危险,是不是?”
“也不一定。”
尤欲坚定地看着他,“美人的闺房,是打探消息最棒的地方。你亲爱的姑姑肯定是对我念念不忘、死性不改。所以——带着温香软玉躲在暗室听墙角,企图了解我、解析我、掌控我,结果被什么危险的东西攻击了,逃了。”
乐渝抹着眼泪,晃动尤欲的手臂。
“被攻击!呜——姑姑————”
乐渝哭很惨。
睫毛忽扇忽扇的,每扇一下就落下一颗泪珠子。
“你眼珠子里是装喷泉了吗?”
乐渝不为所动,只是哭。
尤欲心情复杂,轻咳一声,放轻了声音。
“那个,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喃娜很可能只是处于绝对的劣势,被俘虏了。再幸运点,她就是凶手,啥事儿没有。哎,怎么哭得更——”
乐渝跳了半步,指着尤欲的鼻子就开始底气不足地吼她。
“胡说!你才是凶杀!你开天辟地都是凶杀!你撒谎!你污蔑!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坏的女人!!”
“你……”
好心当做驴肝肺!
尤欲委屈极了,她原本是想安慰乐渝来着,结果对方气得要死,她也被对方气得要死。
尤欲:“对,我坏死了,你等着哭晕过去吧!”
她手掌插入乐渝的腰带,一下扎入暗门里。
任凭身后的人怎么哭,她都不放手。
乐渝看到里面的甬道越深入越狭窄,连光线都无法正常穿过,惊得小跑,往尤欲后背扑。
抿了抿唇,还是忍住了。
只在她身侧跟着跑。
尤欲冷笑,迈大步子,非要他远远跟着。
乐渝察觉后,眼泪终于是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倒在尤欲腿上,死活不肯走。
“你选了我,你就得对我好,对我负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欺负我,虐待我,你太坏了!”
尤欲哑然。
终究还是被碰瓷了。
“胆小鬼,臭哭包,前面有光啊!”
“有光不代表安全啊?”
乐渝噤了声,双手抱着尤欲的腿攀爬,贴着她的后背站了起来。
光亮处吹过来有血腥气的风,狭窄漆黑的甬道里清晰的摩擦石壁的声音,无一不昭示着这里的不详。
乐渝死死地掐着尤欲胳膊上那层薄薄的肌肉,突然一口咬了下去。
“喔靠!你咬我干嘛!?”
“转移注意力……我感觉,我们身后有人!”
“过来!”
尤欲反手捏着乐渝的后脖颈,将他提溜到自己前边站好。
恨铁不成钢地吼他:“身后有人你躲我后边?怕死得太慢?”
乐渝落地受惊,跳了半脚,咬着唇不敢哭。
只十指绞着尤欲的衣领子一角,寻求庇护,“声音,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尤欲瞄了一眼他身娇体弱,下一秒就要吓晕过去的样子,终究没敢推开他。
“确实,石壁上有东西在爬。”
乐渝一颤,立马闭上眼睛。
尤欲叹了口气,仔细感知那未知物体的活动轨迹。
“找到了!”
同时,她又从空间里抽出刚放进去的梨花木雕椅。
旋转一圈,借助腰部甩出去的力气将椅子砸了出去。
顿时,千年梨木独有的香气随着木屑炸裂开。
被砸的石壁缝突然由内而外光芒大盛,倒锥型的甬道瞬间亮得刺眼。
有黑影在石壁上吃痛、翻滚。
又“嗖”地一声,全部向前逃了。
乐渝一惊,果然没出息地惊悚配乐。
“啊啊啊啊啊啊——”
尤欲不胜其烦,但不愿他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瞎眼,忍着耳膜剧痛,还是用手心替他捂住了眼睛。
并提醒道:“闭上!咳,咳咳……”
尤欲半眯着眼睛,动用全身感知快速确认不再有危险之后,也把眼睛搁自己胳膊里。
转动眼球,一番调息。
乐渝不明所以,说话也是细声细语的。
“闭,闭了。然后呢?”
尤欲:“松手啊!”
说话间,也用脸去撞乐渝攥紧自己衣领口的那只拳头。
要出人命了!
无法呼吸了!
“要被你勒死了!”
赶紧松手啊喂——
乐渝立马松手,支支吾吾地说:“对,对不起!!我以为你刚刚是要摔倒,无意识就……”
尤欲重获自由,大口呼吸着甜美的氧气。
顿时说话中气十足。
不过两人仍旧保持着一个被搂着捂住眼睛,一个埋胳膊的“约架”姿势。
尤欲:“我摔你七舅姥爷!喵咪外星人!我那是转圈!转圈!你却把我死命往反方向拉!就不松手!就不松手!我白眼都快翻到奈何桥了!别说孟婆,南天门守门的天兵天将见我都吓一跳!九十度鞠躬列队欢迎我秒速历劫归来!你这傻子!!”
“……”
尤欲一口气说完,因为语速太快有些缺氧,心中却警钟大作。
上次这么激动还是用了三年的时间,终于存上钱,买到身上唯一一件装备。
——陨铁残月靴的时候!
而这次……
尤欲也是被自己惊呆了。
怕不是跟这个家伙命里犯冲?
遇到他就没发生过好事!
这刚刚要是下了黄泉,被路上的小鬼盘问是怎么死的,可要怎么答哦?
说:我被人勒着脖子没反抗,还贴心地转了一大大大圈?
乐渝伸出手向前方探索,想要给尤欲揉揉受伤的脖子。
又心虚地低下了头,“甬道怎么突然就亮了?”
呵,男人。
只会转移话题!
“不知道!”
尤欲在气头上,语气很是不耐烦,“眼睛适应了就睁开!”
人类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乐渝后知后觉地转了两圈水汪汪的大眼珠子,就睁开了眼睛。
长而卷翘的睫毛在尤欲的手掌心刷了两把,就有一股电流顺着腕动脉一路窜到了天灵盖。
尤欲:“……”
乐渝:“我睁开了。”
他后退很小一步,两两相望,低低啜泣。
像是忍了许久的释放,全身都在大喊着难过。
尤欲挠挠头。
心里又后悔,又自责,又生气,直接上警告。
“……怎么又哭……你别又碰瓷啊我警告你……!”
乐渝点头答应。
小表情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接受天大的妥协一般。
尤欲低声吐槽:“男人都是这么麻烦吗?”
乐渝闻言,没有听得真切,抬头询问,满眼的求知欲,“你在说我坏话?”
真相了啊……
不过,尤欲心一狠。
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坚决不能承认!
承认了他就要开始哭很大声了。
干嘛为难自己?
她想,明明刚刚实打实受伤的是我!
不能让他三哭两闹,最后我还要自我妥协!
但为了世界和平……
可以暂时战略性的不跟男人一般见识!
尤欲暗自安慰好自己,嘴角也挂起了一弯虚伪的笑,“没什么,就夸你美。”
“好假。”
“……”
乐渝不懂尤欲脑海里的天人大战,语气甚至带着鄙视。
尤欲仰着脖子深吸一口气,再重重的吐出来。
避其锋芒竟然……行不通。
想要活得舒心,还是得离男人远一点!
第二层的男人是老虎,众所周知。
尤欲:“呼~等查清楚了木乃伊的事情,我们分道扬镳,我不去招惹你,你也别来折我的寿。”
乐渝:“你不要我了?”
尤欲:“你没听过吗?男人,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扯下自己的发带,绑了一头在乐渝的手腕上,免得一会儿遇到危险,人丢了。
却毫不理会他的震惊,只面无表情地说:“你听着,我们之后的交流只说正事儿,我不爱听你奇奇怪怪的逻辑。”
乐渝充耳不闻、坚持不懈地问:“为什么不要我了?”
又来?
尤欲嫌弃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到石壁发光的源头。
“……甬道突然明亮,是因为这朵被卡在石壁缝上的小白花。它其实是迷毂树开的花,花朵采摘下来,十日之内都可以照亮四方。”
“那攻击我们的是什么东西?”
“像是树根……”
尤欲边说着,就把石壁缝里的那朵小白花抠出来。
卡在了乐渝衬衣第二个纽扣眼里。
乐渝觉得好看,忘记害怕,心情也说好就好。
“十日之内?……那十日之后呢?十日之后你就要和我分道扬镳了?我不要……”
“都说了现在只谈正事儿……”
尤欲不满地嘟囔,还是拿起了发带的另一头,“小屁孩学什么不好,学人家谈感情?小心血本无归、倾家荡产。”
“你已经让我倾家荡产了。而且,你明明和起哥……”
乐渝说了一半,及时刹住车。
尤欲没注意,打算将手上那头也绑在自己手腕上。
也突然刹车。
不过,两人都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尤欲想的是——
男人有毒,万一一会儿前面有坑,他非要跳下去,自己岂不是千里送人头,成了陪葬品?
不行不行!
尤欲清了清嗓子,只把另一头在手掌心绕了三圈。
不松不紧。
然后拉着乐渝走到甬道的尽头,一个人先伸出脖子查看前路凶险。
突然惊呼出声:“……你见过,长在树上的银河吗?”
乐渝愣了一瞬,“没。地狱城的山川四季都是投影……你看到迷毂花海了?肯定很美吧?”
尤欲颔首轻笑,问:“一日游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