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枳拉着于晓进了仓库,又招手让外面的人进来。其余没慌神的都跑了进来,不一会仓库就快被挤满了。
“快关门啊,关门!”
“外面还有人呢!”有人对淮枳急切大喊,他却没有一点动作,依旧用手扒着厚厚的门。
“喂,你们快进来啊。”
外面被吓瘫的几人终是听到了淮枳地喊声,几乎手脚并用的往仓库跑。
怪物反应速度实在太快了,一只爪子横在了仓库门口和这几人之间。
这无疑阻断了外面那些人最后一丝求生机会,看着满是倒刺和血的爪子,没人敢上前一步。淮枳腿有些软,他犹豫了几秒,仍是撒开扒着门的手要往外冲。
“淮枳!”于晓反应可算快了一回,他看到淮枳撒手要往外跑呼吸都快停滞了,赶紧上前拦腰把他抱了回来。
仓库里的人纷纷上前关上了门。随着“砰”地一声门被关闭,外面和里面被分成了两个世界。
“于晓你干什么,我能过去的。”
于晓这一抱用了吃奶的劲,站都站不稳,两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淮枳翻了个身站起来,拉起于晓就开始抱怨。
“过去之后呢”于晓知道他又开始犯拧,火蹭蹭就上来了,说话也没有太客气:“我问你,过去之后呢?!”
“我……当然是救他们。”
“救人?你有什么,你拿什么救?你看到怪物的反应速度了吗?你手无寸铁自保都困难,还想冲出去救人?!”
外面的惨叫求救,死前的哀嚎嘶吼此起彼伏,鲜红滚烫的血溅在了门上的小方玻璃上,阻挡了外面一边的视线。
屋里的人都低着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大概几分钟,声音就停了,随之而来几声怪物不甘心的长啸,周围便都安静了。
淮枳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他抬眼看了看于晓,没有说话,颓丧地坐到了地上。
他被吓到了,脑子却没当机,相反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此刻清醒无比。
是啊,自己出去能干什么,手无寸铁的,相当于白给怪物加餐。太圣母了,自己真的太圣母了。
剩下的时间里都没人说话,淮枳一直在脑子里思索对策,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办法。外面天渐渐黑了,不知不觉,他居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是上帝视角。看见妈妈上学时候被男人骗怀了孕,不得已辍学离开家人跟着那个男人到外地打拼。后来那个男人抛下她跑了,妈妈独自生下了他。
他站在产房里看着自己出生,又看着妈妈对自己渐生恨意,经常骂襁褓中的自己:“跟你那个爹一模一样,小贱蹄子,早晚把你扔了。”
在这么一个冬天,他果然就被扔了,妈妈扔他的时候还在裹着的被子里塞了一个平安铜牌,塞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淮枳看着被扔在巷口的自己,跟上了妈妈。
他看见妈妈双肩耸动,抬手一直在抹眼泪。一路上,淮枳听见她念叨:“孩子,妈妈不是不爱你,我实在没钱养活你了。我,我得改嫁,可人家不要你。妈妈只能狠下心来……”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可还是被淮枳听见了。
“那你为什么当初不把我打了,为什么要生下我。跟你生我的男人狠心,可我是无辜的,凭什么啊。”
前面抹眼泪的人好像听见了,她顿住脚步,缓缓回头。
“淮枳,淮枳,醒醒。”
在梦里还没得到答复的淮枳被于晓给晃醒了,他揉了揉眼,伸手挡住了鹅黄的灯光。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有几个胆大的去了超市货架,收拾没被弄坏的食物。
“难为你还能睡着,心真大。喏,吃点东西。”
冷藏的手捏饭团,味道并不是很好。淮枳一向不太喜欢海苔的味道,可现在也没得挑了。
狼吞虎咽地吃完两个饭团又灌了几大口凉水,困意一下子被扫空了。
“这超市有什么能做武器的东西么?”
“天黑之后那些怪物就走了,好像怕黑似的。我们趁着去货架上翻了几件趁手的武器。吃的很充足,够我们吃上一阵了。”
淮枳听完于晓的回答,暂时放下心。地上的武器,都是些水果刀、长锯之类的,倒还趁手,就是不知道那怪物皮厚不厚。
仓库里的人都没有下午时候那么紧张了,七嘴八舌的商量着怎么给超市弄个防护栏。
有的人也在鼓动大家出去,去别的地方避难或者逃出去寻求军队保护。
鼓动出去的人群之中就有那个今天闯进超市的持枪男人,他的枪还在手里握着,不过现在没人怕他了。
而带头说给超市弄防护栏的则是那个收银员还有一个画着浓妆的老太太。
还有一对中年夫妻坐在地上一直哭,那个女人握着个小孩的丝巾,好像是白天那个叫文文的小女孩。
持枪男人看见淮枳,赶忙招呼他过去,要问问他的意见。
淮枳走过去,开始不紧不慢地分析。
“我觉得,出去的事情还是再等等。现在外面情况不明,能去哪也不知道。一旦食物供应不上……”
“哎我说你这个小兄弟,叫你过来是支持我来的,咋还唱反调呢,不中,真不中嘞。”
持枪的男人听了淮枳的话有些不满,挥手打断了他。淮枳也不恼,朝男人笑了笑。
“您先听我说。一旦出去食物供应不上,等于送死。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这些怪物的弱点,万一它们刀枪不入,这么出去,也是送死。”
一番话说完,众人都觉得有理,忙问淮枳,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不如先听这位大哥和老太太的,找工具在超市外面围一个比较高的栅栏。这样晚上门窗的卷帘门一放再加上栅栏,多一重保险。”
“小伙子有远见。”那个老太太拍了拍淮枳的肩膀,满眼欣赏。
说干就干,大家撸起袖子从仓库尽头的柜子里拿出架子,轻手轻脚的搬出去。
持枪男人看没人站在他这边了,也就跟着出去帮忙了。淮枳一边搭着架子,一边警惕着周围的情况。
再寻常不过的夜晚,这时候他早都和于晓在屋里吃零食打游戏了。带着丝丝凉气的风拂过每个人的面颊,吹地人心痒痒的,白天的事倒变得像一场梦了。
要真的是梦,那该多好。
风变得有些大了,有人从架子上下来,说已经九点了,让大家手脚快点。
淮枳搭完窗户一侧的架子,又跟几个男人把屋子里的尸体残肢搬了出去。他不敢看,估计那几个人也没敢看,只匆匆拖出去了事。
那对中年夫妻之中的女人又冲了上来,嚷嚷着非要拿走她孩子的断手。
几个大男人都是有家室的,明白她的难受,也没多争执,把那个小女孩的一只断手给了她。
女人抱着断手,用脸蹭了蹭,随后又哭又笑,着实有点不像正常人。
淮枳看着心酸,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割下来的肉,可有些人,唉。
于晓看出淮枳的难过,走过来拍拍他的背,什么也没说。两个人就这么站着,淮枳瞬间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淮枳。”
他刚要再出去帮忙,于晓却叫住了他。
“什么事?”
“你有没有闻到,外面有股血腥味儿,还有股腐臭味儿。”
淮枳摸摸鼻子仔细嗅了嗅,刚才他还没注意,现在于晓这么一说,自己又一闻好像还真是。
“尸体和怪物留下的味儿吧。”
“不是,不是,刚才我还没闻到,现在怎么……”
于晓的鼻子很灵,在他们大学整个院系都是出名的,同学瞅见他就“于狗子,于狗子”地叫。
可以不信自己的眼睛,不能不信于晓的鼻子,这是淮枳从小到大的准则。
他一下子警觉了起来,拿上一把刀身比较长的水果刀就跑了出去。
外面没什么异样,该干活的干活,该哭的哭。
就是那几具尸体……淮枳握着刀,一步一步朝着那几句具刚被拖出来死的不能再透的尸体缓步过去。
然后,他脸色大惊,立刻退了回去。
“下来,都下来,进屋关卷帘门,快快!”
“怎么了这是。”
“那几具尸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