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
安沅保持着紧惕,盯着从衣柜中掉出来的两个耄耋老人,一男一女,老态龙钟,身上却穿着明显是年轻人才穿的衣服,其中那个男人的衣服更是眼熟。
宽松大花T恤,浅蓝牛仔裤,安沅抿了抿唇,眼中出现了一抹错愕,乖乖啊,这不是齐明的衣服吗。
可齐明是个看上去忠厚良善的高大汉啊,这人如此年老……啧,红嫁娘竟这么恐怖的吗?
少年白头,切换自如?
“无论你们是什么人,私闯别人房间都是该受到惩罚的。”
这么好的威胁时间,安沅自然不会放过,她作势要去拉房门叫人来,她的手刚搭在门栅上,就听到身后传来急慌的阻止声,熟悉的年轻声音,看来声音没被老化。
这下确定了,是仇人。
仇人的价值,必须榨干到一丝不剩才行。
斩草又除根,春风吹断生。
“别开门!”
身后有人阻止道。
阻止的语气明显很慌乱,却依然记得压低的声音,足以证实安沅的猜测。
她勾了勾唇,状似犹豫的停了一会儿,这才回头看他们。
她离开门前,吹灭最靠近门的那盏蜡烛,免得自己的影子映在门上,她仍然离齐明二人很远,足以自救的距离。
她才不要有事,她才不要变老,她还要复员。
“也许你们得说服我让你们留下来,”安沅同样压低声音,晶润的眸子里写满了‘威胁’两字,她扫视着跪在地上起不来的二人,停顿一下道:
“否则,”安沅轻哼一声,居高临下道:“你会对差点杀了自己的人留情吗?”
很明显不会,人性本如此,善恶有报。
明晃晃的威胁,警告齐明二人,若是说得不合心意,就把你们扔出去哦~
在惊悚游戏中被扔在房门外,与送他们见阎王差不了多少。
“我们知道一些……禁忌,可以帮你避开,还可以帮你探测威胁,也可以帮你找到设计害你的人。”
地上被齐明搀扶着的女人开口道,分外虚弱的模样。
安沅看着她,若有所思,好奇问道:
“你们这样,是因为犯了禁忌?”
“对,可能都是报应吧”齐明苦笑,向安沅道歉:“大妹儿啊,哥对不住你,没拦住其他人欺负你。”
“……”
扯,你可劲儿扯。
原来你们玩家管送别人去死叫欺负。
安沅又拿出了那副单纯的乖模样,眨了眨眼,像是被他们的承诺和道歉打动,心软道:
“我相信你们,再留你们一次,这次可不能骗我了。”
她又担心的看向地上虚弱的女人,站在原地,十分忧心一般:
“齐哥你快把这位姐姐扶到床上去吧,地上凉,她可能不太受得了。”
茶味,Get。
“谢谢大妹儿,”齐明感激的对安沅笑笑,老人身体的他腿脚比较慢,他慢慢的扶着女人走到了床边,又招呼安沅道:
“大妹儿你也快过来休息会儿吧。”
可真好心呢,我真的差点儿就信了,人果然不能太单纯啊。
“不用了,”安沅笑眯眯的,直看的齐明心里一咯噔,齐明干巴巴的笑道:
“大妹儿你笑啥啊?不过来歇歇啊?”
“歇歇?”
安沅看着床底悄然冒出的金色丝虫以及貌似浑然不觉的齐明二人,心情不错的说了个冷笑话: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齐哥,你确定这次没骗我吗?”
齐明坐在床头,额上冒出了冷汗,慌乱之间他和床上虚弱的女人对视了一眼,对方眼中的狠决压根没藏。
她要他先下手为强,杀了安沅。
短短几秒,齐明下了决定,安沅威胁太大了,先杀了安沅才能放心。
但还不及他脚沾到地,湿蠕的黏感缠上他的腿,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拖入床底,丝线迅速钻进他的口鼻,他连最后一声惨叫都发不出。
生命力的急速消失使大脑阵阵发昏,剧烈的疼痛之中,他像个垂死的蜉蝣。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等床上的女人反应过来,齐明怕是连尸骨也没了。
“齐明?”
女人像吓傻了一样,抓着被子想看床底又不敢看,蜷缩在床上低声哭泣,哪见半分刚才的狠厉。
“啧,瞧这可怜爱的,”安沅笑嘻嘻的看她变脸,“这聪明劲儿,怕我杀你啊?”
“我可是守法公民,民法典倒背如流的。”
低泣声慢慢消失,女人抬脸看安沅,苍白的脸上尤挂着泪痕。
她低低的叫安沅,自我开脱,试图澄清:
“我是孟茹,我…我没有恶意,也没有骗你,禁忌…我也可以告诉你,你救救我好吗?”
“求你了。”
金色丝虫没吸饱血,感受到近距离人的气息,顺着床栏缠绕而上,在闪烁的昏黄烛光下亮着光。
孟茹吓的够呛,抖得厉害,慌不择言道:
“你得救我…没有我你也活不下去!”
四面八方的金丝攀爬,安沅冷眼瞧她,兴味昂然:
“来,展开说说,没你我怎么就活不下去了?你是啥灵丹妙药啊,还能起死回生吗?”
她演的是小白兔,又不是蠢货。
孟茹看着铁了心不救她的安沅,彻底慌了。
“我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你会被制裁的!!啊!——别过来别过来!救我!救我!!”
“网络可不是法外之地哦,犯法的事当然不能做,但是——”
安沅眯着眼看她被金线吞噬,表情不明,这可是游戏,菜是原罪啊。
又吞噬一人的金线显然并不满足,金线蔓延,向安沅而来。
安沅看着明显充血的金线恶心坏了,她看了眼目前算是唯一生路的门,果断推门跑了出去。
美女要优雅,才不这样死!
*
“喜轿起,白灯亮,嫁娘休憩——”
戴着狐狸面具的一队丧衣红腰带的送亲男人抬起轿,丧乐长鸣,向着大道而行。
太阳高悬,雨丝泼洒。
安沅神色麻木的坐在喜轿中,绣着凤凰的金红嫁衣衬得她眉眼如画,也衬得那面色更麻木。
小巧的轿子中明明只有她一人,此时却凭空出现了另一道声音,说话间带着吊儿郎当的痞气。
[纵是丧着脸,也不掩美貌,但还是笑一笑更好看。]
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张小纸条,贱兮兮的语气,安沅低头看一眼,又抬起头,手中用力将纸条揉烂。
[娘子莫气,此乃迫不得已,且稍忍耐。]
安沅:“……”
娘你妹的个娘子!
我是你娘咧,你个神经病!
[一线姻缘千里牵,此时不牵也得牵,心中怨怼于身心无益啊娘子。]
“……,”安沅动动嘴,刚想说话就被无形的手捂住了嘴。
[嘘,有人来了,娘子乖一点。]
安沅:“……”
安沅一双玉手握紧,额上青筋跳动,咬牙切齿。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把她打晕送上喜轿,还如此这般无礼!
安沅面色冷凝。
最好藏好了,别让我找到你,否则我绝对,绝对要弄死你!
*
“喜轿落,佳缘引,前世姻缘,终得圆满————”
“美娇娘,俏阿哥,同心结————”
“梁上燕,长相见,喜宴临,新娘落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