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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罗门王的指环 蒙恬小姓张 5867 2024-07-10 13:23

  套着铁灰色卫衣、戴着垒球帽的胖子刚想再靠近天桥一点,就听见背后有人招呼自己:

  “阿龙,你出来得好早啊?”

  褐色须发的大胡子立即跟、叫“阿龙”的兼职小巴司机,拉开了距离。胖子回头一看,笑脸变得和哭脸差不多一样难看。

  因为背后喊他的,正是他姐姐干照护的养老院业余探访嘉宾林牧师。

  就这个空,王丽已经把吉鲁博指环拾起来,用一块纸巾包住,塞在口袋里了。等大胡子和胖阿龙再去观察,天桥上只剩下了派免费报纸、和来领免费报纸的大爷大妈。

  大胡子瞪瞪胖子。

  胖子只好到一边,捂着嘴,小声打电话:

  “徐……徐先生,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搅。我们没跟住,因为正好碰到烦人的家伙……呃,是我家姐安老院的探访牧师……”

  电话那头查理-徐正开着免提。他正修剪一棵种在蓝紫色兔毫盆里的小松树。

  他“咔嚓咔嚓”地这剪剪,那修修。末了,他眯起眼睛,笑着问胖子:“怎么?你还挺敬畏他的么?”

  “林牧师可厉害了。他……”

  “告诉你家姐,林牧师的太太在大银行里当经理。他就是怕你们借他钱。”

  查理-徐奸笑着,举起剪刀,朝小松树侧出的枝叶狠狠剪了下去。

  研究魔鬼的学者深知一个道理:白玉微瑕,远比大便上趴着的苍蝇群,更容易被人看见。

  倒霉的牧师浑然不知。

  他今天早上之所以出来得这么早,是小银子所在教会的执事*们找他,说是教会的李传道想请他一起去殡仪馆,为过世的一位老妇人,安排丧礼。

  他快步岔开福淘街的小巴集合点,穿进淘大花园的内巷,抄近道到了民居二楼上的老破小教堂。

  只是,教堂的内门却关得紧紧的。开门用的密码也被人换了。

  林牧师刚想掏出老旧的三星电话,去找、据说已经到了教会的李传道,就听见门缝里传来李传道的笑声。

  “哈哈哈,早和你们说了,他有问题!”

  接着,又有个男人声,听起来像是打电话给他的梁执事,接起了嘴:

  “拔萃毕业,进牛津三一学院镀金的大教堂牧师!哼哼……专门来这里、探这样质素的老人……”

  “他之前的教会同工讲,他是被赶走的!”李传道更得意了。“就是个法利赛人(伪君子)。”

  林牧师慢慢低下了头。

  他妻子的确是大银行的雇员,不过只是某支行营业部普通主管。

  当年他母亲怕人看扁儿子,故意把儿媳吹成了“副经理”,他也好面子没戳穿,现在却像诅咒一样紧紧贴住他的背。

  林牧师刚要走开,突然,原木色的内门被打开了。赵姑娘穿着件奶油色高领毛衣,像个大肉丸子,笑嘻嘻地走出来。

  她迎面看见林牧师,眼神虽然变了变,却像没事人一样,和他打招呼:

  “林牧,早!就等你了。吴姐妹,你咖啡泡这么久?”

  苦瓜脸的吴姐妹也慢慢地、从对面小走廊的厨房里踱出来。脑门和脸颊上,满是尴尬的酱红色。就在三个人干站着的空,防火梯又传来“噼里啪啦”的磕碰声。

  过了三分钟,胖胖的张姐妹才顶着一头花卷上来了。紫色羽绒服胳膊下,还夹着一只一米高,大半米宽的白色马粪板小书架。

  上面粘着奥特曼粘纸,红绿蜡笔画的涂鸦也没擦干净。显然是她孙子的二手货。

  “林牧,李传道说……你急要个小书架……哈……”

  赵姑娘借口去厕所,忙走开。吴姐妹也赶紧对张姐妹挤挤眼睛。

  这时,里面议论人的李传道走了出来。小五十的白脸上笑嘻嘻,好像个汽车销售:“唉吆……林牧不会要这种东西啦!他……是……‘大人’呀!”

  张姐妹却专横地把头一扭,把破烂书架放在地上,笑得阳光灿烂:

  “李传道,林牧肯定不会嫌弃的!他又不是你!我知道!”

  林牧师对张姐妹点点头,红红的眼里,似乎含着泪花。

  赵姑娘很是时候地回身插进来:“王丽她们家好像也要书架。林牧,你那些大书要压坏的。要不,给小姑娘们算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张姐妹,忙拍着大腿:“喂,赵姑娘,要搬你负责搬。要累死我么?五十几岁的人了!”

  “咿?你不是说洗礼时重生了吗?这么算,今年不是才十五?”赵姑娘也不甘示弱。

  所有的人立即哈哈哈大笑起来。

  而王丽也搭地铁,赶到了公司。她先去了卫生间。一边用水冲洗指环,一边祈求指环能好好的。

  果然,两只牙黄色的塑料吉鲁博完好无损!它们都似乎在翅膀后面微笑着。

  最不可思议的是,它们原先的狮子脸,王丽觉得,又变回了人脸。看了半分钟,这人脸都没变成梦中的骷髅。

  她忍不住笑眯眯地把指环套在小指上。

  看着电脑上的新闻,早上那条消息又进到了王丽的视线里。再加上公司确实没事,她决定再坐几站地铁,去金钟那边看看。

  等到了千亿集团楼下,却是隔开一条小天桥的邻近楼,出了事情。

  王丽抬头看了看,烧黑的玻璃幕墙下竖着黄色警告线。她正想走开,就看见,迎面过来十几个外国平头男。

  其中,居然有伊拉克遇到的刀疤脸。

  王丽来不及逃,只好赶紧蹿进身后的、千亿集团所在大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六,年轻笔挺的保安们有些松懈。她没登记,都从闸口,混进了电梯。可是,她也没有拿到、可以按电梯楼层的临时门卡,唯有跟着电梯里的其他人,在39楼下了。

  王丽从没有来过这里。只看见全场1000平米的面积,都是开放式的格局。门口还竖立着几幅鲜艳的大广告。

  过去一看,这里,居然要办一个临时的艺术展览。

  很多野兽派和现代主义的油画,已经挂到墙上,色彩浓丽得人眼睛疼。还有几幅包住,放在大厅的中心或者边角,没有来得及放上。

  王丽跑到包裹边,从包口处,朝里偷瞄。

  负责办展览的工作人员都忙忙乎乎的,没有什么人理睬这个不速之客。

  王丽于是更加肆意地在展厅里,到处游荡。忽然,她看见,几个人用一部大红色的微型吊车,运来一副包得格外仔细的大画作。

  十个穿着宝蓝色背心的大小伙子,还弄了几部千斤顶,才把这东西放平在地上。然后,才有两个人上前,小心地把包装拆掉。

  那是一副两三个人长的黑石头浮雕。

  四周边上很厚,最厚的地方也有大半个人高。里面,却有很多地方,好像被挖薄、甚至挖空了。

  等的布展人员又去干别的,只剩下王丽和浮雕面对面,她就靠上去,细看。这一看,眼珠都差点落在地上。

  虽然,色彩全都掉了干净,主人公手上原本戴着指环的位置,还有一处明显的破损,但画面内容跟石总办公室浮雕一模一样。

  看看确实没人理她,王丽就趴到躺着的浮雕上,仔细鉴定。

  怎么看,它都跟石总办公室的那幅,无论是人物雕工,还是大小尺寸,没有出入。

  王丽又偷偷用手去摸摸、浮雕角上的狮子和鹿,它们冰冷僵硬,不像上次在石总办公室里的手感。

  正纳闷,现代主义的展览室里,为什么会挂这么一样东西,她就看见平头大兵们没遮没拦地,从远处门口那边走了过来。

  “呃……”王丽急中生智,躲到了拆下来的大包装下面。

  美国人走近了,果然也来到浮雕的跟前。

  她从包装露出的一条缝,看见小三十双45码以上的大脚,套着皮鞋,站在跟前,似乎要围成个圈。

  一个男中音,还格外熟悉。王丽心里叫苦:“少校!”

  蓝眼睛的多恩少校围着浮雕走了大半圈,因为靠墙的那边,还有一大抱、拆下来的包装材料,都堆在墙角(下面藏着王丽)。

  “帮他们一下,把这些垃圾都清理了。”

  王丽的心脏几乎抽得要昏倒,真这样,自己岂不是要图穷匕见了吗?

  而小银子那边,她安排大家爬山的地方,就是上次迷路、遇到了赵姑娘他们的梅窝。

  她特别“牵”了姚明明出来。加上大病初愈的畅畅出奇地能跑,上岛不到一个小时,就爬到了之前她一个人走到太阳落山的地方。

  姚明明穿着王丽那件草绿色的登山夹克,用戴着麂皮色手套的食指,指指斜左边的野树丛:

  “那边!”

  历史博士也看看手机上的谷歌导航,上面显示该是再靠北15度。

  “你狗鼻子是不是失灵了呀?!地图不是这么指的。”

  “那你叫我来干嘛?”姚明明皱着眉头,摆出一副随时撂挑子的架势。今天她穿得厚,不怕小银子打她五个红指印。

  小孩却在前面喊:“这边……这边有休息区。”

  看来,他终于累了。小银子只好追过去:“喂,屁孩,谁叫你跑这么快?”

  “保险妹子,你不是约了朋友?半个没见啊?”小孩还不知道厉害地还嘴。

  姚明明刚要也追上,突然,前面钻过树丛的两个家伙,忽然像被按了“静音”键。她钻过绿油油的树丛一看,发现枯黄竹子搭起的小亭子里,正坐着一群登山服外罩着红T恤的男女。

  其中,一个宽肩长腿的帅哥,留着深金色的短络腮胡,眼睛里满是温柔的暖光。

  “但以理……老师?您怎么在这里?”

  “呃……”

  小银子却紧张地直薅脑门上的头发。她看看亭子边摆放的铁锹、镐头和其他挖树种草的工具,知道但以理他们是上回赵姑娘那个项目的接续。

  “我们是帮助这里一位义工修整树木的。你们呢?”但以理依旧暖洋洋地笑着。

  “我们是……”没等姚明明来得及说,小银子就赶紧打断了:“我们也是觉得这里很漂亮,来爬山玩玩的。”

  于是,三人就在小银子的心虚逼迫下,临时加入了教会义工行动。

  不过,一同来的年轻男女们,对姚明明这个、高出他们最少半头的内地姑娘不感兴趣,都在相互说着广东话,嘻嘻哈哈。只剩下畅畅和姚明明作伴,走在中间。但以理和小银子走在最后。

  小银子套着保险公司的红色配土灰色的防水夹克,紧张地盯着穿黑雨靴的两只脚:

  “最近……但以理弟兄,有收到席伟特教授的回信吗?我给他发邮件,一直都没回复。”

  “他的论文马上要发表了。正是最忙的时候。”但以理轻轻说。“张姐妹对那块泥版砖的兴趣真高,有新的发现?”

  “呃……就是关于这个。席伟特教授的论文里,除了几张图,其他地方都没提它。不过,他却在参考书目和备注里,提了好多关于大洪水的文献和研究。”

  小银子看向但以理,很高兴这位学界权威终于肯给自己点思路了。

  虽然她很想把学长告诉她的内幕也抖出来,但是出于研究者的私心,她只是抖了抖发青的薄嘴唇。

  “这个问题,也多亏张姐妹细心。蒙特(席伟特教授的名字)第一稿里差点没把这篇论文写成神话研究。”

  但以理拿褐色眼珠盯着小银子:“他认为,那块泥砖暗示了个有趣的事实,即:洗劫所罗门宝藏,很有可能跟传说中的魔法指环有关。而魔法指环,又跟‘大洪水’紧密相连。”

  小银子刹那间呆住了。

  前辈说,那块泥板书之所以被标记为20271号,是因为它与乌尔城发掘出来的27963块泥板书,本是一套的。

  而这套泥板书,详细记录了苏美尔神话中,众神(或者说大阿努纳奇们)如何计划洪水灭世。

  他们为了防止亲手创造了人类的恩基向人类透露大洪水的消息,强迫他宣誓。但是,恩基还是下不了手。他就把自己的仆人、也是人类的阿特拉-杂凑斯叫来了神庙,让他待在芦苇隔墙后。

  恩基假装对着这面“隔墙”说:

  “一阵暴风将扫过,人类之种的毁灭即将开始……这是众神会议最终的裁决。”

  难道是两千多年前,有人把这块泥板书挪到了、耶路撒冷锡安山的密窟里?

  不过,要求证据,是学者们的治学要求。小银子忙问但以理:“弟兄,说指环与‘大洪水’有关的文献是什么?”

  这时,大部分红T恤已经走得连一个红点都没了。灰色的天空下,只有绿油油、湿乎乎的山野树林。

  姚明明扛着畅畅,跳过两条、她才能一步跨过的小河沟,扭头来喊:

  “喂,喂,小银子,快点啊!”

  历史博士刚要骂回去,就听见但以理在她背后轻声说:“就在这里。”

  “您说什么?”

  英俊的帅哥掸掸土灰色登山服外的大红T恤,看看不远处的绿树:“这里,有一座小庙。里面本该有一尊一千多年的铜像。不过,大概40年前,香港六七运动的时候,有人把铜像偷走了。”

  “啊?!”小银子两条细眼睛完全瞪大了。失望的眼神一下没有藏住。

  “呵呵呵,看来张姐妹也想到这一层了。铜像被锯成几节。底座,几年前,被一位迪拜的朋友收购了。下面发现了、中世纪早该失传的苏美尔祭司体文书。”

  说着,但以理直着腰,喘了几口粗气,掏出手机,从图片中翻出一页。

  小银子拿过来一看,脚都没了知觉。上面的楔形古文写着:“配戴指环的王啊,你是众神后裔,是大洪水以来唯一永生不死的……”

  她哆哆嗦嗦地指着、图片上铜像底座被抠掉的文字:“这是?”

  “应该是中世纪的僧侣认为它亵渎主基督,把它挖掉了。”

  小银子刚想问“中世纪、楔形文不是已经失传”了,就有一种针扎割肉般的疼痛,在左胸口激烈地迸发出来。

  假如这些资料,都是未经伪造的,那么她鼓动姚明明去亲近邻居老太婆,去赎什么张天师像,不就是犯傻?

  后来姚明明欠了高利贷,自己搭进去三万,根本是仅次于王丽的傻瓜嘛!

  这时,房东查理-徐打来了电话。

  “汪汪汪……”

  不知情的姚明明听见铃声,远望了一下小银子,只见她好像一张拉满了的弓。

  伪金毛赶紧夹着使劲扑腾的小孩,又逃出十几米远。她掏出口袋里的便宜OPPO手机,只想叫王丽马上请自己吃顿慰问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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