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王丽拖着姚明明和畅畅屁股尿流的爬上一辆往家的方向开的公共汽车。等好不容易从车上爬下来,要钻过必经的地铁站时,又被里面满满的人流困顿住了。好在姚明明拿出了伪金毛的洪荒之力,用膀子给跑了一会就喘不动气的王丽开道。三个人才囫囵着爬上了往自家去的过街小天桥。王丽喘着大气,心里不轻松。她瞄着手上的指环,知道只要留在这边,邓肯有的是办法拿住自己和朋友们。现在唯一的能救自己和几个姑娘的办法,就是学准将说起的熊孩子,也赶紧跑到大陆去。
“咱得去深圳!”
可是好学生和小银子怎么办呢?正在着急,就听见姚明明的手机响了。一接起来,就听见小银子急吼:
“快,快,快!楼下24小时跨境巴士很快就过来了!我们在站口等你们!”
“可是?”王丽还想问证件的事情。
“可是个屁!我刚才看见你们几个往天桥跑,喊你们!你们都聋了!”
“证件怎么办?”
“少废话!都在我这里了!”没等小银子说完,姚明明就从后面拖住王丽,把她急忙往天桥下的巴士站台拖。畅畅早就脚步如飞的跑在前面了。
过境巴士确实如小银子说的那样到来及时。三人才在巴士站台前找到好学生,不多会儿,就看见橘红色的去深圳的跨境巴士马上就要进站了。小银子嘴里叼着票,一边对大家打手势先上车,她要殿后。
王丽觉得这件事透着不可思议的味道。小银子和好学生她们俩明明是被准将带人押走的,怎么就能跑来跟自己会合?又怎么能把家里收着的证件拿出来?再说,就算她们几个的证件是从家里把翻出来的,那么畅畅的呢?
等巴士开出站台,大家都坐定了,王丽就看见好学生努力咬着嘴,硬生生的摆出一份镇定模样。前面座位上的小银子连脖子根都憋红了。她的眼睛四处眨着,一看就知道是在操心万一追兵追过来怎么办的事情。姚明明在座位上眼睛瞪得滚圆。反倒是畅畅看起来更平常一些。
“看把你们几个吓得。”他还想说嘴,马上被一边坐着的小银子制服了。
“不许说话!”
全巴士上的人都吃惊得望着这位又瘦又小的暴君和她闪闪发光的愠怒。一时间,全车上下,不管认不认识小银子,又不管是男是女,都没有了声音。男女老幼都无不在一刹那的惊讶下屈服在小银子火山爆发式的“淫威”下。好一会,司机师傅才长出了一口气。王丽也偷偷随着大家发出一声笑音。姚明明鼓起勇气,小声跟王丽耳边说:“老大,你不用担心去警察局送皮夹子的事情啦。”
“呃?”王丽都忘了还有这个烫手的山药。
“我刚才把它丢在那些人车里啦。里面有身份证,反正皮夹的主人和平头们肯定都是一伙的,等他们捡到不就还给他了吗?”姚明明天真的说。王丽觉得似乎有理,就闭上眼睛把头塌在座位靠背上打盹。她们哪里知道,等待皮夹主人的是飞来的横祸。
好不容易打发走银白轿车一家人,邓肯气呼呼的看着姚明明的讨饭袋子里倒出来的一堆垃圾。ABC保罗就赶紧上来,把包里唯一有点线索用处的皮夹打开。里面除了几张信用卡,两三张钞票外,还有一张身份证,上面赫然露出一张大头照,露出被畅畅顺走皮夹的找事精的脸孔。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瘦兮兮的,一脸自鸣得意的表情。
“找到他。”邓肯闪了一下眼睛,不耐烦而又危险的撇了嘴角。他并不在乎皮夹子里的人跟王丽他们到底有没有联系。他现在就是窝火,一个胖嫚儿,就这么领着一个傻乎乎的姑娘和一个半大孩子,从自己一个专业特工面前逃走(虽然邓肯以前在CIA就专业不过硬)?他必须得拿个人出出气,皮夹子主人活该当祭旗的脑袋。可是他又和王丽一样都很明白一件事:在这里,王丽她们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这几个人必然要逃到她们以为自己奈何不了她们的地方去。而这样的目的地,想来想去都只有一步之遥的深圳。
“之前不是说其中一个是卖保险的吗?!给她们找点麻烦,让她们没法顺利离开这里。”邓肯计上心来,露出了淡淡的得意。
由于是晚上,过境大巴开得要比平时快一点。不到50分钟就开到了皇岗口岸。小银子一手拖一个,咬着牙闭着气,混在人堆里,小兔子一样的跑过了香港这边的关口。王丽和好学生也不能落下。但是小银子的态度似乎紧张过了头,一下引起了边境管理公安的注意。他们抓着小银子的证件左看右看,不明白她干什么这么紧张。
“你在香港做什么工作的?”
“保----险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在巴士上用力过猛,现在小银子声音又小又低,一份做贼心虚的感觉。
“保险?”公安开始上下打量小银子。这叫她更加紧张,一点保险从业员的泼辣劲头都不见了。于是公安加倍怀疑起她来。小银子有苦难言。
好学生在后面,握着小银子的手机和皮包,就觉得手机“嗡嗡”一阵。她抬手一看,上面有条简讯。她身后的姚明明顺手把小银子的短信记录又往上翻了翻。居然有一条是大半个小时前银行发来的问询通知,因为小银子的银行账户忽然收到了60万瑞士法郎(大约等于60万美元)。好学生安静却又十分迅速的把手机交给了身后一起排队队伍的王丽,给她看这条银行发来的问询短信。
王丽的脑子哄了一下。谁会没事给小银子存瑞士法郎这种看起来就是贴着“洗钱”标志的货币的呢?在比特币还没有生出来的时代,瑞士法郎在很大程度上就负担着比特币的这种难以管理易于洗钱的功能的。以至于早先做过国际金融的人,听见“瑞士法郎”都要扭头看两眼。
那么这笔钱是不是邓肯那边打进来的呢?邓肯说过要安排完全复原现场,又听见她说那晚小银子在推销保险,是不是叫准将去把子那晚的“卖保险”都复原了呢?
王丽赶紧问好学生:“准将呢?他给弄保险了吗?”
“那个美国大叔?没有,他领着我们出来后就走了。”
那么是谁呢?王丽旋即想到,即使是买保险,也该把钱存到保险公司的指定账户去才对。而且小银子是一有大客户就务必嚷嚷的满宿舍无人不知道的。好学生甚至打趣她,为了自己个人资料安全也不能找她买保险的。小银子怎么可能跑出这么个瑞士大豪客,自己都没有听见过一耳朵的呢?
王丽脑袋里所有跟钱擦边的金融财务常识全部出场了。她猜着这几个美国人不能看见自己脚底下抹油溜走,就动脑筋要诬陷小银子是洗钱的犯罪人士,让她们不能顺利逃出香港。王丽想给小银子解套,但是她记性不如好学生好,记不住小银子的个人信息,于是她拍拍好学生的后背,小声说:“去给银行回个电话问一下。”
好学生先是一愣,马上就明白过来,王丽要先下手为强。既然账户户主自己举报有不明资金进来,那么就能很好的洗刷小银子的嫌疑。她马上接过手机跑到队伍的最后面,按照短信上说的联系,扮作小银子自己打电话给银行:忽然看见有不明来路的钱打进了银行户口,不知道是什么。银行那边问了小银子的个人资料后,就自然满口应承先去冻结这笔款、并留下记录,以备将来报警提供证据用。
王丽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准将就这么痛快的走了?
虽然王丽猜着准将不想蹚浑水,但是如果只从好恶上说,他这么干脆的走了又说不过去。王丽也不会单纯的相信:准将是这么好人,会这么痛快的放了他们这几个。另外,这银白色轿车里的一家几口真的是幽灵?幽灵还会给自己熏香吗?王丽本能的在害怕之下,觉得事情十分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