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轩是被刺眼的阳光吵醒的。
当她站到盥洗室的玻璃镜前的时候,仍然没有从朦胧的余韵中恢复过来。机械性地拿着软巾擦拭了一下脸后,文星轩把惺忪的视线聚焦到镜子中的自己。
真是光彩照人。她腹诽道。
文星轩胡乱地输入了简单的早餐,在心里排除了就从今天开始炒老板鱿鱼的想法过后,她还是乖乖地走出了家门。用官方的职业话术来说,文星轩是一名记者,目前就职于市内一家报社“百姓报社”。名字的确是不那么洋气,但在附近也算是小有知名度,可以说是当地百姓的喉舌,专门为民排忧解难。
虽说如此,可文星轩每天的工作也不过就是调解一下邻里纠纷,寻找一下走失宠物之类的。到目前为止,文星轩完成过最英勇的壮举,是从一只大黑背手里拯救一窝泪眼汪汪的猫崽子。
文星轩踏进办公室,正准备往排班表上瞄,好确定今天是什么“艰巨”的任务时,一名同事踱步过来对她说:“头儿找你,可能有新活。”
文星轩不疑有他,迳直走向社长的办公室。
她先是敲了敲门,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吱呀一声推开了那扇老旧的木门。
社长一如既往地坐在他那张稍有褪色的真皮老板椅上,看着手上的一些文件。
“你渴望新的挑战吗?”社长头也没抬地问道。
正当文星轩思忖着这是不是让自己滚蛋的比较委婉的开场白时,社长扶了一下金丝边眼睛,抬起头,提高音量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最近处理的事情有些不温不火,现在有一个比较棘手的事件,你想挑战一下自己吗?”
“...想?”文星轩试探地说道。
“那就去吧。”说完,社长交给她一叠文件,然后又低下头,盯着也许是自己鞋尖的位置继续沉思了。
文星轩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后,没有马上打开那叠文件,而是先思考了一下,在这个时候会有什么样棘手的事情,以及为什么会找上自己。思考未果后,她妥协地打开了那份文件。
那是一份案情通报。
“昨夜晚6时许,一务工人员王某(男,籍贯不详)使用钢管重击工友马某致其死亡,被警方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当地检察院后以故意杀人罪,对犯罪嫌疑人王某批准逮捕。”
后续的材料还补充道,王某被捕以后,在审讯中一言不发,无论办案人员问什么问题,他都沉默以对,以至于警方获取的信息极少。而王某的工友也对他的身份情况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更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亲人。据工友们反应,王某平时为人低调谦卑,生活朴素,基本不会与人结怨,也没听说过他和马某产生过什么矛盾,更别提会杀害他了。
看完材料,文星轩伏在案上,整理了一下思绪和线索。
“一个老实巴交,身份不明的农民工杀害了明面上素无嫌隙的工友。”文星轩开始明白为什么头儿称这个案件棘手了。
在这个案件中,她的任务是,突破犯罪嫌疑人内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犯罪嫌疑人放下防备,在美女记者面前吐露身份背景和杀人动机。在此基础上,为类似的民工们发声,让社会给予更多的关注,重视民工们的心理健康,避免此类悲剧再次发生云云。
不幸的是,这类事件通常在报道后的七天就会被大众所遗忘。“七天定律”,文星轩暗想。
基于职业的敏锐性,文星轩本能地感觉这件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一般来说,工地上的蓄意伤人案件,以激情杀人为主,很有可能是临时因琐事产生矛盾,继而奋起杀人。如果是旧有嫌隙,多少会在日常的相处中表现出来。而且在这类案件中,酒精通常也会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
既然是临时起意而杀人,那似乎也没有和公安机关对抗的必要,这样的犯罪嫌疑人的心里防线应该是很好突破的。
文星轩觉得,自己可能的确卷入了一场麻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