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卓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芭蕾舞演员。
她的舞蹈天分并不好,学习的进度总比别人慢,老师也曾苦口婆心的劝她放弃。有钱的同学舞鞋三天一换,还都是手工定制的,她只能穿着几十块的工业批量产品。但是这并不能阻挡她,她坚信勤能补拙,别人练一个小时她便练两个小时,别人出去玩的时间她都花在了打工上。经历了十年的磨练,她终于通过失败了四次的考试,获得了进入舞团的资格。
今天是到舞团报道的日子,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拉着那个用了好几年的行李箱,在门口就遇上了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身上穿着黑色的练功服,脚上是普通的白色帆布鞋,宽大的风衣把整个人包裹起来。
他好特别啊,及肩的头发披散下来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皮肤是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他转过头来看她的眼神没有一点感情。
“师……师姐好!我是今天来报道的新人,我叫言卓,请多……”
他的笑仿佛是从喉咙挤出来的,“师姐?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他越笑越大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盯着眼前的“女人”仔细辨认了很久,直到看到对方露出来的喉结,言卓恍然大悟,脸“噌”的就红了个遍。
认错了前辈的性别,还明晃晃的说出来,已经尴尬的脚趾扣地,再听见他的笑声,言卓简直想挖坑把自己埋起来。
“师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咳咳咳没关系,我叫方怀远,我带你进去吧。”
“谢谢方师兄。”
方怀远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纠正她。言卓来的很早,舞团的成员大多都没起床,脚步声回响在走廊里,仿佛敲打在言卓的心尖,莫名的忐忑。
将人带至生活老师处,方怀远就离开了。再次见到他是在两周后的节目排练上,言卓这才知道他是老师,言卓下意识的想上前打招呼,但是方怀远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一样,默默避开了她的视线。
方怀远的确浑身充满魅力,一天的舞蹈排练下来,新入团的小姑娘都成了他的小迷妹。
言卓得到了参与群舞《天鹅湖》机会,为了扮演好这只小小的天鹅,她无比认真。在她们下一时段排练的是另一个独舞曲目,言卓排练完后仍不愿离开,痴痴地望着台上欧阳禹曦的完美舞蹈,憧憬着自己也能成为她那样的首席芭蕾舞演员。
几天指导下来,言卓发现方怀远在舞蹈上的造诣很高,他总能找出每个演员身上的小细节并加以改进,使言卓更加钦佩他,想找他请教,他人却屡屡被欧阳禹曦牢牢占据。
“你还是少凑到方老师面前为好,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师姐们都很敬佩他,但是却很有默契的对他避之不及,一根筋的言卓显然没把师姐的话当回事,在欧阳禹曦离开的空档找方怀远搭话。
“方老师您好,您还记得我吗?”
“哦,是你呀,有事吗?”
“非常感谢您给我带路。”
“不客气,举手之劳。”
能跟方怀远说上话,言卓非常雀跃,话也有点滔滔不绝,方怀远语气还是淡淡的,仿佛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言卓并不气馁,还是一副交谈甚欢的样子,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人用手机拍了下来。
起初言卓只是感觉到很倒霉,阳台晾好的衣服会掉下去,调好的闹钟第二天早上就没电,直到有一天排练,主舞于婷婷和翁雪妍总是小动作不断,让她挨了方怀远的骂,甚至在排练结束后,她被反锁在了浴室,头上一桶脏水泼下来,言卓的衣物全湿了,惊慌失措见还能听到门外4个女孩的笑声,还有欧阳禹曦赤裸裸的警告。
“你就在里面好好反省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
正值初冬,第二天言卓被发现时已经烧迷糊了,老师们连忙把人送去了医院。
是谁做的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但是谁都没有说出口,老师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这个小团体是舞团里惹不起的存在,师兄师姐们不乏被她们警告过的,都是三缄其口。
言卓很委屈,她想到报警,但是她明白自己根本拿不出证据,而且不想因此丢掉工作,欧阳禹曦也不想闹大给了一笔可观的封口费。病的不严重,言卓两天就出院了,回到舞团言卓收敛了不少,然而这件事还是造成了不小影响,舞团成员们纷纷对她敬而远之,她减少了与方怀远的接触,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到了演出当天,当言卓真的出现在聚光灯下时,她才明白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她立马打了电话给远在乡下的父母分享自己的喜悦,欢欢喜喜的她一蹦一跳的返回化妆间换衣服,听到其中一个化妆间传来争吵声。
本想着不理会,但是却听见了方怀远的声音。
“人都死了十几年了,你怎么还学不会放下。”
“不要再缠着我了行不行。”
接下来就传来欧阳禹曦“呜呜”的哭声,突然房门被打开,方怀远怒气冲冲的走出来,言卓躲闪不及被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但听见别人的秘密,她紧张的不敢抬头,得亏方怀远就瞥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更衣室里传出打砸东西的声音,还夹杂着欧阳禹曦的怒火。
“混蛋。”
言卓哪敢逗留,悄咪咪的走人。
第二天,欧阳禹曦不见的消息传了出来,言卓才得知她昨晚没有回宿舍,领导只能发散了所有成员出去找人。
言卓想起昨晚的对话,想着人可能还在更衣室,很显然方怀远也是一样的心思,两人在昨晚的更衣室撞了个正着,方怀远向没事人一样,但言卓觉得非常尴尬,都不敢抬起头看他。
“看来她不在这,我们去别的地方找吧。”
言卓拼命点头,默默的跟在方怀远身后,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演出舞台,方怀远突然停下了脚步,言卓一头撞到了他的背上,让方怀远整个人都趔趄了一下。
“方老师,你还好吗?”
言卓抬起头询问,却看见了令她惊恐的一幕。
欧阳禹曦仰面躺在舞台中央,身上还是昨晚演出时穿的那条裙子,她双脚微微交叉,双臂直直抬起放于头的两旁,是标准的三位手,甚至连手指都被摆成了翘起的状态,犹如天鹅的羽毛,这个姿态明显就是《天鹅之死》的经典动作。
压抑不住的恐惧从言卓的脊椎慢慢爬升,从她的喉咙中宣泄出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