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突然笑得更开心了,不同于之前的虚伪,此时他仿佛找到了同类,不再掩盖身上上位者的威严:“看来您也是个聪明人。”
“客套话就免了吧,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却没有直接杀掉你去当岛主,是因为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这就要看您和我想的是否一样了。”银钩亚当放松了身体向后靠去,看似毫无威胁,在看不见的地方,他身体能调动的肌肉一块块紧绷了起来。
夜。远处的天空泛着隐隐的深蓝。灯火通明的天空塔中,长老团们正在为了一直行踪不定的银钩亚当连夜组成议会,用强硬的手段暂且控制了岛上动荡的局面。
橡木的圆桌边是几把铺着红色流苏和天鹅绒软垫的椅子。椅子上的人似乎正在进行一场热烈的争论。
并没人发现,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正慢慢接近。
“银钩亚当早就已经不知道死在哪了!我们应该再找一个人顶替他的位置!”奥尼昂格,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大汉首先忍不住拍着桌子嚷了起来。
“规矩不能变!他一天没找到尸体就一天还是岛主!”这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众人都叫他加拉托老爹,他是在长老位置上坐了最久的人,实力深不可测,即便是鲁莽暴躁的奥尼昂格都要给他几分薄面。这个本来最擅长和稀泥的人如今却显得异常固执。
“该死的!你们的人都是废物吗!他已经变成了个残疾都找不到?”这是银钩亚当的副手,也是最先趁乱背叛的人,银钩亚当身上最深的几道伤口就是来自他。
妩媚的女声突然插进剑拔虏张的气氛里,那姣好的面容和魔鬼般的惹火身材让男人们不禁微微侧目。
“我已经叫手下的姐妹去查了,据说最后在城西的一条小巷中看见过他。”赫曼扭着水蛇腰坐在了第四把椅子上:“毕竟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对我们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赫曼!你别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吧!”众人起哄。
赫曼脸一红,媚眼如丝:“你们这些冤家,我最爱的是谁你们自己不知道吗?”她眼波流转间,每一个被目光扫及的男人都不由得面红耳赤。
眼见议会就要变成混蛋们的狂欢,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屋子里一下子便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不安与紧张——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个岛上很少有人能有礼貌到进屋前敲门。
“哦?不好意思。”门外的人低声笑了笑,下一秒,会议室两扇半吨重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彭”地一声倒在地上。
来人身材瘦削,衣服下的身体却掩盖着坚实的肌肉。他一头亚麻色长发,散落在肩膀,浅灰色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他的右臂全部用金属接合,腕上那根长长的铁钩在琉璃灯下反射着骇人的光。
“怎么?不来迎接一下老朋友?”熟悉的腔调——这个男人就像一条戴着眼镜的毒蛇,表面永远不动声色。
“银钩亚当!”副手第一个叫了起来,眼神仿佛见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这个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男人瘫坐在地上,两眼一翻,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看来还是查克对我好,看到我还活着都开心的昏了过去。不像你们这样冷淡。”男人故作伤心地摇了摇头,将脚边躺着的副手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优雅地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奥尼昂格对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会意,向前一步大声道:“你又是哪来的冒牌货!我们岛主已经死了!”
“你说我不是岛主?”
话音未落,银光一闪,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钩子已插进了说话人的天灵盖!
银钩亚当手腕翻转,那人表情狰狞,想说些什么,嘴一张一合,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钩子的主人似是看不下去这样的场景,左臂挥出,一条小蛇样的长鞭从他的脖子上疾速划过,下一秒,那个人的头颅高高飞出,脖子上的断口整齐。
“拥有怀疑精神是好事,但我不希望一个下人有资格对我出言不逊。毕竟——我现在还是个岛主。”
寂静。
这狠辣的手段顿时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虽然仍不明白昨天还被人发现重伤的人为何今天已经恢复的和之前一样,但是这手鞭子和银钩确实骗不了人的。而且凭借这种实力,即便是知道他是个冒牌货,众人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还是赫曼最先反应过来,她向男人的怀里斜斜一靠,媚眼如丝:“冤家,上来就吓唬人家。”
“哪能啊,我哪舍得。”银钩亚当借势搂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手不干不净地捻了把油,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么晚了大家还有事吗?加拉脱老爹年纪大了,可不能再这么熬夜了。”
被点名的加拉脱老爹身子一晃,借坡下驴道:“诶呦我的腰突然有点疼,我先回房间了,你们年轻人慢慢聊。”
“老狐狸!”余下的众人暗骂,恨不得自己也变成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好避开现在这私底下的暗流涌动。
幸好银钩亚当没有多说什么,他似乎是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挥了挥手:“没事就散了吧。”
“我们走!”奥尼昂格二话不说,大步走出了房间。
“大人……我看他的伤势还没好,要不要我先派人去……”他身边的近侍附身道。
“先不急。”奥尼昂格想了想道:“无论是破绽还是圈套,这样的情况总要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好。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了,机会又岂不是多的是?”
其他人基本上也是这样的想法,于是便也陆陆续续离席。待人都快走的差不多了,屋子里只剩下了赫曼和银钩亚当二人。
“大人,今晚……奴家可想好好庆祝一番。”赫曼故作羞涩的低下头,言语中的挑逗却不加掩饰。
“可以是可以……”银钩亚当表情似乎有些为难。
“大人,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赫曼看似慌乱地扑上来在他身上乱摸起来。
“不舒服倒不至于,只不过我这一趟出去散心带回来了点好东西,就放在下面,又不方便让不放心的人去拿……”银钩亚当为难地看了她一眼。
赫曼闻弦知雅意,自告奋勇道:“如果您放心,我这就帮您拿上来!”
“可是那东西我十分宝贵,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尽量亲自帮我取回来。”他加重了“亲自”二字。
看来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他不想让其他人发现,这说明他现在还是信任自己的……况且一定有很多人想买这个能将银钩亚当致死的秘密。赫曼的心思转了转,面上却笑得比之前更甜了,她细腻的手指在银钩亚当的胸口划过:“等我回来,我们……”
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似乎是等不及了一般,浅灰色的瞳孔里笑意迷人:“好。”
等女人终于出去之后,“银钩亚当”四下环顾了一圈,在确认了没有其它眼线后,毫无形象地瘫进柔软的沙发里,长腿一抬,两只脚便翘在了桌子上。与此同时,欺诈怀表的效果卡着时间堪堪结束。
光线下,露出了陈褚亮晶晶的眸子。
她拍了拍身上因赫曼的手划过时起的鸡皮疙瘩,长呼了一口气。
——不过今晚能睡个好觉了。陈褚舔了舔上嘴唇,想象着赫曼看到那“东西”时的表情,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天空塔直插云霄,共计四百四十四层,岛主的房间位于最上层,在那里可以俯视着一切。也代表了主人无上的权威。赫曼很喜欢那个房间,在那里看向窗外,仿佛自己也能将这个世界紧握手中。
——之前的她是这么想的,直到她看到了那个男人吩咐让她“亲自”取上来的宝物。
长方形,长三百英寸,宽一百英寸。由帕里尔岛上的特产龙血木制成,实木的重量不到一会功夫将地面都压出一个浅浅的凹槽。
纤细精致的雕花上面铺着天鹅绒和绸缎织成的毯子,流苏旁勾着花边和钻石,散发着鸢尾和栀子香气的……
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