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褚独自立在天空塔最顶层的落地窗前,遥望着漆黑的海平面。她看着太阳慢慢从世界的另一边渗进彼端,远处金光粼粼闪耀,从礼帽顶端泛着光,直到将整个人笼罩。她的影子被拉的很长,眼中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
暂时顶替银钩亚当这个建议是陈褚提出来的,为了参加那个很是可疑的海盗大会,在那里,她或许能发现一些关于宝藏的线索。然而作为一名普通水手是没办法跟着尼摩船长的,这次大会特别规定,只有收到邀请函的人才能进入会场,并且不能带任何随从。
一开始陈褚并没有寄希望于对方马上答应,原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然而银钩亚当却一口答应下来,甚至用一周的时间帮她熟悉了伪装的细节——欺诈怀表可以伪装外表,声音和小动作却是骗不过人的。
“我知道这次海盗大会有关于一些宝藏的消息。”银钩亚当解释道:“我也知道关于你们的事。”
陈褚眼睛睁大,还没等她怀疑面前人的身份,却听那个男人继续扔出了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因为这次海盗大会就是我提议召开的,宝藏的消息也是我传出去的——目的就是引来你们这些外来人。”
“外来人”?这种说法看来他并不是游戏参与者之一:“你是怎么知道宝藏的事的!”
“我很早以前就发现不对劲了,这段时间诡异的事太多了,所以我特意去查了一下,果然如我所料,一切的异变都开始于同一天,也就是你们一个月前,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
“……”
“后来我便顺藤摸瓜,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终于,让我抓住了一个,哦,你们这么叫吧,游戏参与者?”
这次陈褚真的被眼前这个狂妄的男人震惊了。能走到这一步的游戏参与者没有一个是废物,更别提他们身上那些稀奇古怪的道具,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而银钩亚当不仅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竟然还抓住了一个?!
“你问出了什么?”看来之前还是小看了他。
“我所知道的,和您知道的规则基本上一样,无外乎就是宝藏,和其它参与者的消息。不过幸运的是,在我抓住这个人时,他基本上已经破解了宝藏的秘密。”银钩亚当慢条斯理地喝着水道:“所以我本打算自己先去看看所谓的宝藏究竟是什么,结果却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消息,那些人就像发了狂一般开始对屋刹群岛的高层进行清洗,无奈之下,我只好召开海盗大会,准备将这个秘密公开。谁知还没等我有所准备就遭到了暗杀……后面的你也知道了。”他怂了怂肩,一副时我不待的表情。
“你是怎么抓住那个参与者的?他现在还活着吗?”陈褚想了想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银钩亚当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虽然你们的能力远在我之上,然而敌在明我在暗,更何况每个人的头脑都是不一样的。我只需要在引起骚动的人身边安插人手,一个被杀掉就安排十个,一百个,总有一个能活下来。既然是人,就总会有疲倦和放松的时候,只需要抓住这个机会,无论是谁,都只能任人宰割。”
“在我抓住他之后,他身上古怪的东西的确让我有些头疼,不过就算道具也总有用完的那一天,所以到了最后,他就和那些进了我的黑牢里的普通人一样了,还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对了,他还跪下求我放过他一命呢,可惜留着他威胁太大,因为道具的存在,我又不敢轻易杀掉他……所以我用铡刀将他的身体切成了无数段,挖去眼睛和舌头,剩余的部分放在药水里慢慢溶解掉了。如果你要去见见他可能有些迟了,我可是亲自确认过它——如果是您的朋友还请让我说声抱歉。”
见面时陈褚还有些不敢确认,这样一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男人会是那个一向以阴狠狡诈而臭名远扬的银钩亚当,然而此时看到他眼里扭曲的快感,她终于有些明白此人的可怕!他的心智和实力或许比其他游戏参与者更加有威胁。
男人看到她眼里的忌惮,慢慢敛去了疯狂的神色,重新微笑道:“不过您不用担心我会对您下手,我们是合作伙伴,不是吗?”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想要宝藏倒地有什么目的?”
“倒也算不上什么目的,我只是好奇啊好奇。”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我已经厌倦了这个无聊的世界。你说如果一个不是游戏参与者的人却最先找到了宝藏……会发生什么呢?”
他竟然想要用宝藏进入创世纪!
这个无数人每天都期待着梦醒的地方,竟然真的有人对它趋之若鹜!对银钩亚当这种疯子来说,世界只不过是一个狩猎场,越是活泼的猎物对他的吸引力也就越大。他们不关心自己的性命,也不关心别人的性命,只想得到更多鲜血的刺激。
太阳已经完全升上了半空,站在落地窗前的陈褚却无法感到任何温暖。身后的门被敲响,她听见女人浓重的喘息声,不慌不忙地在身上加上了一层欺诈怀表的效果,让自己看起来与银钩亚当如出一辙:“是赫曼吗?请进。”
此时的赫曼早已没有初见时的妩媚妖娆,浑身的汗让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扶着腰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将手中的棺材放到地上:“大,大人,我先把东西给您放这了,呼,有时间我再……”
“嗯?你之前不说想和我一起做些开心的事吗?”陈褚嘴角上扬,状似邀请般瞥了眼卧室的方向:“在下可是等了赫曼小姐你很久呢。”
“不不不,能再看到大人你赫曼就已经很开心了!”赫曼真诚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泪光,没等陈褚接话,飞快地逃出了房间。
“我作证,她说的是假的。”半晌,三人大的棺材盖被推开,兔子先生不满地站了起来,面具下的眼底一片青黑:“她抬棺材的时候一直在骂你,掀了好几次盖子想看里面是什么,让我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诗人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紧接着从棺材里站起来,迷迷糊糊道:“啊?到地方了?”
最倒霉的是银钩亚当。他为了让陈褚保护他的安全,要求必须和他们一起行动,这才使陈褚迫不得已把他们装进了棺材,结果由于天空塔太高,赫曼走楼梯时又免不了磕磕碰碰,所以其中的银钩亚当本在愈合的伤口也就反复裂开,又不敢发出声音引人怀疑,可算是吃了一个大大的哑巴亏,现在由于失血过多又陷入了昏迷。
“几日后,就是海盗大会了……”陈褚坐在棺材盖上,失神地看向远方,突然露出了一个若有深意的笑容:“这次大概能见到不少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