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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只有你看得到她眼中的悲伤

  第6天是节目宣传片播出的日子。导演连夜将在我家门前拍到的三个孩子讨论杰森的镜头断章取义的放了进去。然后这个宣传呈现出来有米露和nikole的争吵、有韶恩打翻了杰森递给她的小汤圆、有杰森大哭、有米露和nikole一起滑向山坡下,总之没有丝毫亲子类真人秀应有的温馨。

  宣传片引起了轩然大波。有更多的商家开始哭着喊着要赞助这个“火药味”甚重的真人秀,导演整个人都意气风发了起来。

  在第6日开拍前,导演把副导演叫到一旁,告诉她,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一位嘉宾和孩子关于宣传片的内容。

  但是他忽略了嘉宾的家人,特别是这个节目最大的赞助商,米露的富商老公。他看到这个宣传片把自己的儿子拍成了一个懦弱又可怜的胆小鬼,直接坐着直升飞机赶到了月牙湾。

  当我们正在拍在野外生火做午饭时,头上开始有了巨大的声响和旋转的风力,直升飞机在上空盘旋了很久才找到可以降落的空地。

  米露的老公是一个个子很高的东南亚裔男人,他穿着昂贵的西装,留作一撮小黑胡子,小小的眼睛散发着伶俐的光。他把总制片人的电话递给导演,制片人告诉导演叫停现场的拍摄。直到他给出继续拍摄的命令。

  “我们有很多新的赞助商要赞助,咱不怕他呀”导演意气难平的和制片人讨价还价

  “你想红想疯了吧?你以为就是赞助这点事儿吗?你知道他是谁吗?怎么我说话都劝不住你这位大导演了吗?需要台里领导给你打电话吗?”

  导演握紧了拳头,叫停了拍摄。方芳走到导演身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导演没明说,只是让方芳给她老公打个电话。

  “大家好,我叫吴昊,米露的老公,杰森的爸爸”杰森欢呼着和爸爸拥抱在一起,米露缓缓的走过来,吴昊一把抱住她,狠狠的吻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望向副导演,她看着和丈夫拥吻的米露,脸上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更让我吃惊的是,方芳也在盯着副导演看。

  吴昊给每个孩子都带了礼物,小鱼儿接过香奈儿的外套,整个人呼吸都不顺畅了。

  “小鱼儿,杰森还小,有时候不懂事,请你多多包涵他”

  小鱼儿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jeff和韶恩并没有把吴昊的礼物放在心上,只是这个不用拍摄的日子,让他们觉得幸福来得有些太突然了。

  小鱼儿赶紧回家试衣服,jeff和韶恩留在海边聊天。吴昊拉着杰森的手和米露一起回了木屋。

  整个下午,方芳都和导演坐在村子家的院子里,一会儿低声讨论些什么,一会又和电话那头的丈夫大声讲话,因为信号不好。

  nikole叩开了我家的门,她的突然到访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给她倒了茶,她给我放了宣传片。

  我看过之后,震惊之余,更觉得愤怒。

  “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导演还在拍?”我明知故问。

  “妈的,拍了那么多韶恩弹琴、画画的镜头一个没放,这个宣传片全部的焦点都围绕着杰森和米露,方芳还有点故事线,咱们两家完全被忽视了。”

  我被nikole奇特的关注点给彻底折服了。她不在乎孩子被偷拍了,却只在乎自己的出镜率和韶恩的人设。

  我越来越觉演艺圈的人真的不正常,整个下午她都在我耳边喋喋不休。我的头都快炸了,我发现穿上香奈儿外套的小鱼儿并没有多高兴,她一直往着海滩的方向,韶恩和jeff整个下午都在那边。

  副导演也来到我家,突然停工后我家变得异常热闹。她附身和小鱼儿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就离开了。

  想到孩子被偷拍了,我想要起身阻止,被nikole拉了回来。

  “小鱼儿不怕拍。”nikole讪讪地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撇撇嘴,又开始絮叨起拍摄的事情来。

  “导演正在和制片较劲呢。制片迫于吴昊的压力,想要导演重新减成片,做剧情翻转;但是导演不想干,他最近对赌输了,需要赔好大一笔钱,指着这部真人秀翻身呢”nikole仍旧喋喋不休,完全不关心我在没在听。

  “要是做剧情翻转,我们俩还有机会,咱们得一起想想法子,不能让焦点再对准别人了。”

  我这才明白nikole此行的目的,我决定不再给她面子。

  “有了焦点,又怎么样呢?”

  “你就火了呀,火了就能接更多的节目、广告,赚更多的钱啊”nikole有些兴奋的说道。

  “然后呢?”我语气冰冷的问道。

  她感受到了我的不友好,生气的把手中的茶杯用力的往桌上一放,杯里已剩不多的水溅出许多。

  副导演带着小鱼儿来到米露家。她先从窗户往屋内张望,小鱼儿立马有样学样。她们看见了“另一个”吴昊,一个暴跳如雷,如同发疯了一样的人。他正在对着米露大喊,而杰森此刻就坐在餐桌前,十分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副导演赶紧扣门,吴昊整理下头发,示意杰森去开门。

  “杰森,小鱼儿有话要对你爸爸说,他在家吗?”门一开,副导演就慌张的说道,杰森点点头。

  小鱼儿第一次走进杰森的家,不知为何,她感到十分害怕。她被刚刚从窗口看到的吴昊的样子吓到了,她从来没见过一个如此发狂的爸爸,她自己的爸爸总是很温柔的样子。

  “小鱼儿,你带杰森出去走走好吗?”米露十分恳切的对小鱼儿说道,小鱼儿很真心的点了点头。

  小鱼儿和杰森沿着石子路朝着大海走去,小鱼儿看着杰森的背影,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你爸爸妈妈吵架吗?”杰森难得真诚的向小鱼儿发问。

  “也会吧,但是很少在我面前吵的特别凶,都偷偷摸摸的。”

  小鱼儿的话好像伤到了杰森,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头狠狠朝小鱼儿扔过来。

  小鱼儿没躲开,头被打出了血。

  “你疯啦?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小鱼儿歇斯底里的喊道。

  杰森看着血从小鱼儿的头上往下流,邪恶的一笑,说道”你偷看。”

  小鱼儿被打伤后,既没有回家找我,也没找导演理论,而是去找jeff和韶恩,韶恩笨拙的给她包扎。她把她在米露家看到的事情和杰森打了她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

  “所以杰森小小年纪才这样,他一定是受他爸爸的影响。”jeff分析道

  “每个人都活的很辛苦,灯光聚焦地方有多耀眼,灯光背后就有多黑暗和肮脏”韶恩感叹道。

  “你们要不要帮我报仇?”小鱼儿倒是有些兴奋,她有了一个合适的理由,黏住jeff和韶恩,当一名有名有实的电灯泡。

  晚上导演召集大家在村长家开会,我才见到了被“打爆了头”的小鱼儿。她说她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我从三个孩子的眼神就能明白,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但我还是强忍住心痛和愤怒,等导演把会开完。

  导演还在和制片人以及吴昊的钱做最后的抗衡,协商了一天的结果是,推迟首次节目播出的时间。而为了不耽误拍摄,明天要拍摄一组新的内容。

  “什么内容?”杰森抢先问道,他依旧是一副热情开朗的样子。

  另外三个孩子则躲他远远的,毫无兴趣的听着导演的安排,直到杰森开口,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杰森,那目光中皆是反感与厌恶。这一切都被大人们看在眼里。

  “探班,我们要拍一天爸爸的探班,杰森的爸爸已经同意,而我们也已经与其他三位爸爸取得了联系,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副导演接着宣布。

  “我不同意。”原本就处于愤怒中的我,第一次在剧组发表了个人建议。

  “我也不同意。”nikole附和道。

  导演留下有异议的我和nikole,把其他人放了回去。

  导演点上一支烟,不慌不忙的问我们“为什么不同意?”

  “首先,你不能偷拍孩子,这已经不是违反约定,而是违法。其次,我不同意,让我丈夫来参加拍摄,他是普通人,并不想要被曝光。”

  “你呢?Nikole?”

  “合约只签了我和韶恩,我家老丁的片酬怎么算?”

  听了nikole的理由,我惊讶的不由自主的张大嘴巴。

  导演笑了笑,起身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了一句“欢迎进入娱乐圈”,便只留下副导演应付我俩。

  副导演先是给我看了合约,里面居然有一条关于剧组可以随时随地拍摄我们除隐私以外的所有内容的约定。而我在签约的时候根本没有细看。然后,她给我的素人丈夫,开了一个几乎相当于我和小鱼儿拍摄整个节目的片酬。

  于是,我毫无悬念的答应了。

  在副导演想要就nikole老公的片酬准备打持久战之前,我把她叫到一边。

  “你看到小鱼儿的伤了吗?”我十分严肃的问道。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副导演倒是丝毫没有想要掩饰的样子。

  “无论你和米露有什么秘密,都不可以利用我的女儿。”我郑重其事的用我偷看到的事情威胁她。

  副导演并没有显示出特别震惊的样子,显得我的威胁没有丝毫的杀伤力。她低着头想了一会。

  “卷发,能救米露的人只有你。”

  “什么意思?米露为什么要被救?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有你看得到她眼中的悲伤。”

  副导演抬起头时,我似乎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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