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科场鬼的教导,才一年时间,孙玉林进步飞速,钟秀才便准备让他下场去参见县试,他对于孙玉林十分看好,也对他的努力颇为满意,县试应当不成问题。
这科举统共有四个阶段,分别是童试,乡试,会试及殿试。
童试又分成了三场考试,分别是县试,府试,和院试,三年两场。过了童试,便是秀才,才算是拿到了科考的入场券。
考童试时,孙玉林都在本地考,到了乡试的时候,按理来说是在省城考试,但这省面积小,多是高山,人口不多,又靠近京城,故而这个省的乡试,都是进京城考场考,所以当年的孙平只是秀才,便进京考试去了,孙玉林也是一样。
也正是这样,导致他们省考中举人的难度也大大增加,毕竟京城考生多是官员后代,从小开蒙,受名师指点,在考试时虽说制度严格,但每人做文的风格总有不同,每次开考之前,都有人给阅卷官递上自己的作品,让他们了解自己的风格,虽说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也的确是一个认人的方法。再则,最后评点名次的时候,却是知晓名字的,那时候不仅仅是看文采,也要看一定的背景。
这孙平也是进京赶考之后才知晓其中门道,第一次落榜之后,才滋生了寻求靠山的想法,倒是真的让他找到了,礼部仪制司正六品主事,姓傅,膝下只一个独生女,他便舍了脸皮去偷偷接近,甚至许下了若得两男孩,让一人姓傅的承诺,最后成了傅家的女婿。
这礼部仪制司掌管嘉礼,军礼,科举考试等事,加上孙平也的确是有才华,那三年在岳父介绍的名师下学习,最后便考上了举人,又通过了会试,只是殿试却不是小小的礼部仪制司主薄能够活动的了,最终,便是个同进士。
饶是如此,孙平也是一飞冲天,自然更是心安理得做起了傅家的女婿。哪里还记得起老家的父母及糟糠之妻。
孙玉林被钟秀才点名,说要去参加县试,也是一脸惊喜,毕竟旁人没学个两三年,是不可能让他们下场的,一下学,就欣喜地回家报告给了凉玉。
凉玉也很是欣慰,她虽悉心教育孙玉林,却也没想到孙玉林能从那个顽劣的小泥孩变得如此沉稳刻苦,她的任务计划其实很大一部分依靠于孙玉林,谁叫这个世界便是如此,女人的一生,便是在家靠父亲,婚后靠丈夫,老时靠儿子,饶是凉玉本事颇多,也无法用常规手段颠覆这个世界的思想。
钟秀才为着管理方便,让他书院的五人统一从书院出发,到县城里,他也临时租了小院,供考试时居住,他这五名学生均由他作保,这五人也互保,因此他便一刻不松的看着,免得其中有谁受了诱惑,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要知道,这些人毕竟都只是十几岁的人,最小的孙玉林才九岁,都是在一直读书,哪有什么人生阅历,出了什么岔子,连他也要收到牵连。
北方的二月还是极冷的,凉玉也只是给孙玉林多备了衣物,嘱咐了几句,便让他同同窗们一起出发了。孙玉林不知的是,在他身后,一直有一只黑猫和一个科场鬼跟随着,他俩这一年是凉玉放在孙玉林身边的眼线,因此也熟悉了起来。
孙玉林只过一年便来参与县试,他平时只顾用功读书,倒是与同窗没什么太深厚的感情,只是泛泛之交,果然临近考试,他便出了事。
第二天便要考试,头天晚上,孙玉林正收拾东西,却发现白天检查还在的校卡及准考证,现在不翼而飞了。
孙玉林顿时惊慌了起来,把自己的行李翻了又翻,仍然没有发现,又问了同住小院的四位同窗,其他四人也只是拿同情的眼光看着孙玉林,只道自己也未曾见到他的东西。
原本孙玉林应当去找钟秀才,看看是否有办法,不巧的是,钟秀才今晚恰好去寻访自己在县城的旧友,曾和他们说过,今晚与旧友同住,不回小院。
孙玉林找了一圈也未曾发现自己的校卡及准考证,颓废地坐在房间的椅子上,想着自己苦读一年,还未进考场,便宣布了失败,只觉得无法接受。
孙玉林到底是年纪还小,这小院只住了他们几人,白日看东西还在,晚上却不见了,哪有小偷只偷着校卡及准考证,连同样在包裹里上好的兔皮大衣看都不看一眼,另外四人的眼中哪里是同情,分明是幸灾乐祸。
一旁的黑猫及科场鬼都知道是哪一个人偷的,却没有办法告诉孙玉林。
科场鬼急得原地打转,说道,“这大宝怎么还不睡觉?睡着了我也可以入梦,告诉他是哪一个人拿了他的准考证。”
黑猫却摇头说道,“我是有药粉可以让大宝快速入梦,但是即使是大宝知道了谁偷了他的准考证,他去问人家,人家就能承认,就能给吗?若是闹个不好那人情急之下撕了准考证大宝更是不能进场考试了。”
“那怎么办?”
“我们都知道是谁拿的了,谁怎么偷走的,我们就怎么拿回来就是了,好在这群小崽子也怕钟老头事后认真追查,没胆大到把它撕了,只想明早一丢,伪装成大宝自己丢的。”
“那我等他们睡着了去拿回来,可是大宝这不睡觉,我怎么给他啊?”科场鬼忧心忡忡的看着红了眼眶忍住不哭的孙玉林,他这么一年时间,全心全意的教导孙玉林,早已经把孙玉林当作自己的弟子,梦中的孙玉林,也一直喊他师父,持弟子礼,父不如师,读书人的师徒关系,有时候比父子关系还要深,这种师门关系,就是他们未来官场之上的关系网。
黑猫拿着看智障的表情看着科场鬼,“我都说了我可以让大宝快速入睡了。”
科场鬼咳了一声,他也是关心则乱。“那你让他安眠一晚吧,不然明天考试他哪有精力?”
黑猫也不废话,梦馍出品的药粉一挥,那孙玉林便倒在了桌子上,呼吸深长,已然进入了深度睡眠。
那科场鬼见孙玉林入睡了,便现出形来,把孙玉林安置在床上,随即一个闪身,不见了身影,黑猫抖抖尾巴,趴在了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