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好像往南边去了。”刘潮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南边？是工业区？

　　方景走出审讯室，遇上了季柏舟，“刘潮说在南边，离开刘潮之后，张雨晨往南边走了。”

　　“南边？”季柏舟侧过头，“那不是工业区吗？”

　　“不错。沿着路查，看看监控能跟到什么时候。”

　　“好。”季柏舟点头，赶紧去办公室找张迎。

　　“晚上的监控？哪条路？”张迎边动手指边说道。

　　“泰安路。找那天晚上的监控。时间应该在十点之后。”方景走进办公室，“找得到吗？”

　　“可以。找到了。你们看。”张迎把电脑报过来，放到会议桌上。

　　画面中出现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他们或是迅疾地小跑着，或是神色匆忙地走着。大约是想尽快离开这条昏暗地亮着却令人更加悚然的大路。而在这些人其中，有一个尤为显著。

　　她低着头，带着鸭舌帽，画圈似的走着路，脚步不急不慢，却凌乱无序，不时还会撞到身边偶尔经过的行人。

　　用一句话来说，这女人就跟磕了药似的。

　　走了一段时间，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是一阵阵车喇叭在她身边响起来了，她抬起头，看向那辆看上去很是高档的车。

　　下来的男人，是刘潮。

　　他们似乎起了争执，刘潮的确猛地扇了她一巴掌，而她也气的扬长而去。

　　刘潮在原地待了大约几分钟，又重新回到车里，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而离开镜头的张雨晨，却在另一个镜头里出现。

　　她依旧保持着原有的步调，多了一个动作——捂着脸。似乎那一巴掌，的确扇得不轻。

　　她像个疯子一样走着，走着。

　　突然，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下，很自然似的，闪了闪车灯。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看上去个头应该不矮，不胖不瘦，中等身材。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张雨晨似乎有些恍惚，她静静地看了看眼前的人，没多久，还是跟着他上了车。

　　这辆黑色的车，慢慢地、慢慢地，融进夜里，驶向了一个再也看不清的地方。

　　监控能拍到的，仅仅只有这些。

　　“看来这个男人，就是和张雨晨接触的最后一个人了。有很大的可能这个人就是凶手。”吴静在一旁说着。

　　“而且，张雨晨很有可能认识这个人。她自己主动上了车。”

　　“啊，这个小姑娘的社交圈到底多广啊，怎么认识的人这么多啊。这调查起来没边了。”吴静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最近头发都变干燥了，哎！”

　　“查一查这辆车的车牌。”方景指了指视频上的车，“是真的吗？”

　　“哎！如果真的要谋财害命的话，怎么会用真的车牌号啊，又不是……”吴静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张迎张大嘴道，“找、找到了。”

　　“找到了？！”吴静震惊。

　　“是谁的？”

　　“局、局长的……”张迎抿抿嘴。

　　“局长？”吴静倒吸一口气，“天哪，哪个人这么大胆，拓局长的牌？这不是完全在跟我们示威吗？”

　　“我先去找局长谈谈，你们整理一下逻辑线。对了，张迎，当时打电话告诉你们我和季柏舟被绑架的那个电话亭找到了没？”方景钻进办公室拿了一瓶上档次的红酒出来，问道。

　　“还没，现在只能找到一个比较大的范围，等范围缩小一点，我再跟你说。”

　　“OK！电话联系，我出去一趟。”方景朝着众人比了一个“call 我”的手势，步履匆匆地朝着局长办公室走去。

　　“咚咚咚！”方景整理了一下表情，确定自己没有过于谄媚或者过于不卑不亢，才敲了敲门。

　　“进来！”门内传出一声洪亮的回应，是王局长。

　　“哎哟，好久不见了啊，方景。今天怎么想到到我这儿来了？”王连海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方景，略带揶揄地问道，眼睛朝着方景手里的红酒看去，“哎呀，看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说吧，什么事？”

　　方景笑道，“王局，我跟你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说我这人怎么样？厚道不？”说罢，把那瓶看上去很美味的红酒放在了王连海办公桌上。

　　“厚道？你在跟我说笑吗？这个玩笑可不好笑，说吧，什么事？”王连海嘴上这样说，却不妨碍他拿起红酒来看，“噢哟，拉菲啊？”

　　“00年的。”

　　“哟，不错不错。”王连海连道几声不错，看上去十分满意，“怎么？这瓶酒不是你爸上次要给我，然后被你扣下那瓶吗？怎么突然之间要给我了？”

　　方景摸了摸头，“这不是有些事想问问您，顺便帮您把酒拿过来吗？”

　　“王局，你们家车牌号，有哪些人知道？”

　　“车牌号？这知道的人可多了去了，不就那一串吗？”

　　“不是公家给配的车……私家车，你们家的私家车车牌，很多人知道吗？”

　　王连海闻言，脸色微变，“没有，知道的人除了亲近的几个，很少有人知道。出什么事了？”

　　“有人拓了您的车牌号……现在是一宗案子的嫌疑人。”

　　“拓我的车牌？”王连海用手指了指自己，“胆儿挺大啊。”

　　“现在案件进展怎么样？”

　　“嫌疑人的面孔识别不清，车牌也是假的。所以……”

　　“所以你就怀疑嫌疑人跟我认识？”

　　“……是。”

　　“哼。如果说知道我们家的车牌号的话，范围的确能缩小，一般来说，都是一些人精了，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不会这么轻易被你抓到的。如果是他们的话，买凶杀人，顺便再下我的面子，也不是不可能。”王连海直起背，说道。

　　…………

　　买凶杀人？可能吗？除非，买到的凶手正好认识张雨晨……

　　这种可能性是多少呢？估计是小到不能再小了。

　　方景离开局长办公室，走到了天台上。

　　这个案子的症结在于，母女俩相同的纹身，以及母女俩错综复杂的男女关系。母亲张玉珍，和前男友、丈夫、张雨晨的生父有接触；女儿张雨晨，则更精彩了，和李维、李国良、刘潮、谭康、褚峰等多人有过关系。

　　李维和李国良是父子关系，平心而论，父子俩共享一个女人，说出去实在是惊悚不堪，这两人是否真的毫无龃龉还存疑。

　　张雨晨和刘潮又是继父女关系。刘潮处处的掩盖和维护，也说明这不是一个诚实的证人。他还想杀人灭口。

　　对了，当时，他为什么要杀我们来着？

　　当时，说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