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二人穿过石墙,来不及稳住身形,重重地跌在地上。花锦睁开眼,看到的是身下面色微红的凌惊秋略带慌乱地眼神,本想起身的花锦,看着这眼神忍不住想要戏弄一番,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打断。
“呵,又来两个,今天怕是打不完了。”熟悉的声音传来,花锦猛然转过头,便看到不远处执剑站着的昙华,看到花锦,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而后将目光转向凌惊秋时,先是一愣,而后便释然。
花锦趁此时站起,刚要向着昙华走去,却见他一皱眉,提着剑便向着凌惊秋处刺来,来不及细想,花锦扯着凌惊秋闪到一边,想要质问,却听得一声兵器碰撞的声音,花锦回头,便看到昙华与一黑衣男子缠斗起来。而再向后看,那日故幽山上碰到的女子竟再次出现,此时,她正死死的盯着凌惊秋。而手上却用一段红绸死死地缠住一个人。
“父亲!”凌惊秋显然也注意到了身后的二人,惊呼一声后就想要上去解救自己的父亲,可那边那女子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猛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公子,又见面了,可有想奴家呀?”明明手上越来越用力,可语气里却分外妩媚。
“你到底要做什么?放开我父亲!”
“哈,初次见面奴家就说了,奴家要你,公子怎么记性这么不好。”
“惊秋,不要与她多言,快走!”
被缠着地男子痛苦的满脸通红,嘴角挂着已然变成黑色的血迹,即使如此仍是难掩英气,只是左半边脸上却印着十分奇怪的刺青。花锦看着刺青一时分了神,这边凌惊秋却已然召了剑直刺而去。
而在故幽山时本能与那女子过上数十招的凌惊秋此时提了剑,却连那人的身都不能近。只见那女子腾出一只手来随手一挥,便有一段红绸挡在身前,而凌惊秋的剑竟再不能进半分。
“故幽山时不过是奴家压制了修为,怎地公子还真以为是奴家不敌吗?”那女子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出了声,而后神色猛然一凛,那红绸便缠上了凌惊秋的手腕,手中剑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只见那红绸顺着凌惊秋的手腕一路向身上缠去,那边的凌枭拼命挣扎着,身上的绸缎也丝毫不动,眼见着红绸已将凌惊秋捆住越收越紧,那边与昙华缠斗的男子却一个闪身劈向了凌惊秋。
“凌惊秋!”花锦惊呼一声,向着凌惊秋掠去,只是却不如那男子迅速。本以为凌惊秋要葬于剑下,可再一看,却是那男子斩断了他身上的红绸。
“凉月,我说了,这人是陛下的,你休想沾手,你若再不走,别怪我下手无轻重!”那男子明明与昙华已打了许久,面上却仍是看不出任何出过力的样子,虽面上无甚表情,可语气却有十足十的怒气。
“瞧瞧你,这么凶做什么,你倒是问问人家小郎君,认不认他是你们的人啊?”那凉月掩嘴一笑,似是完全不在意那男子说的话。
“呵,你们还真是当本座不存在啊。”昙华提着剑,从另一角落缓缓走来,剑尖上断断续续地滴下血来。那黑衣男子看着那低落的血迹,皱了皱眉,而后疑惑地低头查看了自己的身上,这才发现自己手臂上不知何时,竟是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初时不觉,而今反应过来,立时便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哈哈,龙祖您还真是老当益壮呢。”凉月看似面不改色地调侃着,可手中却暗暗加重了力道,她是知晓昙华受了伤的,且应伤的不轻,所以便理所应当的以为齐岁至少能拖住他,可没想到竟是打了这么一会儿就在不知觉间受了伤。这龙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一时之间竟让她生了退却之意。可一想到鬼蜮里那人,便硬生生断了这退却的念头。
这边昙华听了凉月的话,才抬眼看了看她,只是眼神却视若无物,一抬手,众人还未看清,凉月手中攥着的红绸便应声而断,凌枭得此机会,飞身而起掠至凌惊秋身旁,携着他与花锦飞至昙华身后。
“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你,但你要护我们周全!”一落地,凌枭放下二人便站立不稳,凌惊秋赶忙扶住他,焦急地查验伤势。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昙华勾了勾嘴角,再看向那边的二人便似看向死物一般。“好了,我玩够了,你们去别处玩儿吧。”说罢,缓缓抬手向着那二人挥去两道灵力,二人想躲,却发现身体已然不听使唤了。待灵力打中,二人便陡然消失在原地。
“小锦儿,不是让你走吗,怎么又跑这儿来了?”昙华转过身看着花锦,似是一点也不关心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可花锦却并不搭理他,昙华也不恼,无所谓地笑了笑,看了看凌惊秋,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了声“有趣。”
一旁的凌枭皱了皱眉,刚想要开口,却先吐出了一口血。凌惊秋慌乱地拿出一条手帕擦拭着,央求道:“前辈,有什么话回仲天殿再行商谈吧,父亲伤势颇重,需要调养。”
不知为何,昙华看起来心情颇好,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而后一挥衣袖,再定神一看,四人已经回到了仲天殿。刚站稳脚,却听得殿外一阵吵闹,下一刻,便有一群人冲进殿内,为首的,正是怒气冲冲的凌无夜。
刚冲进殿,看到殿中四人,凌无夜先是一愣,而后猛然抬剑指向昙华,喝道:“混账,闹事闹到爷头上了,受死把你!”说着便拎着剑向着昙华冲去,昙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甚至没有正眼看上他一看,凌无夜的剑就那样定在他面门前,任凭他再使劲,也不能再前进或是后退半分。
“无夜!不得无礼,是龙前辈救的我们。”
“龙前辈?”昙华听此,倒是比凌无夜先问出声,他挑了挑眉,看向了凌惊秋。
“我刚才……听那人唤你,龙祖,想来那便是前辈的名讳吧。”许是觉得直呼其名有些不够礼数,是以念及龙祖二字时,凌惊秋甚至磕绊了一下。
“哈,倒是挺聪明。”昙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不去解释什么。
“龙祖?我还天祖呢,取个名字口气倒不小。”凌无夜使了很大劲儿才将剑抽回,悻悻地嘀咕道。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了。”依然是凌惊秋不急不徐地冲着门外一众人开口,门外人听到少主人开了口,自是很快退去,而后他便转身,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可需要我们回避?”
“无夜你先下去,惊秋留下。”凌枭一脸凝重,又加之身上有伤,饶是平时惯爱顶撞他,可此刻凌无夜也只是一脸不悦地行了个礼而后拂袖而去。待凌无夜走远,凌枭看了一眼一旁的花锦,还未开口,昙华便接道:“不必避她。”
凌枭听此也不多言,一挥衣袖关上门,而后走向自己的榻前,隔着屏风,动作看不真切,可也并未久等,他便托着一个雕花的木盒走了出来。走至昙华面前,定定地开口道:“东西给你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哦?”昙华听此竟觉得有趣,其实若是从前自己想要什么,抬抬手哪个不是争先恐后地给自己送上来,可他总觉得,自己不能仗着满身修为就去欺压弱小,毕竟先前那些上古天地初开便在的几位若是知道了,免不得要拉着自己念叨,打又打不得,躲又躲不过。
后来他便学聪明了,要什么都是客客气气去“借”。可说是借,却也没见他还过什么。而今,他找一个区区修者借个东西,竟还被讨价还价。真真是有趣的紧,他也不急,只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东西你拿走,我儿惊秋,你也带走。”凌枭咬了咬牙,接着道:“须得护他周全,直至他飞升!”
“父亲!”凌惊秋猛然抬起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凌枭。他不明白为什么,开口想问,可看到满身是伤的父亲一脸的悲凉时,却生生止住了。
“这可是个赔本买卖。”昙华看着凌惊秋上下打量了一番,虽是这么说着,嘴角的笑意却越发深了,他转向花锦,开口问道:“小锦儿喜欢这小子吗?若是喜欢,顺手带着倒也无妨。”
说的好听,花锦却知道他这不过是拿自己打趣。“人家求的是你,别说的好像我跟你很熟一样。”
“哈哈哈。”昙华听此,竟是开心地笑出声,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回道:“小锦儿喜欢,那便带着,东西给我吧。”说完这话,他似是耐心已然用尽,脸上的笑意全部收回,冷冷地冲着凌枭伸出了手。
凌枭闭上眼,叹了口气,十分不舍,却还是将那盒子放到了昙华手上。“我有事与惊秋交代,麻烦两位移步。”
昙华听此并不做回应,只是将盒子隐去,而后看了花锦一眼,便向殿外走去。
“那是什么?”
“能救你那便宜爹的好东西。”昙华靠着殿外的柱子,抬头看着晴朗无云的天说道。
花锦撇撇嘴,也不去深究,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地站了许久,终于等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随后出来的,便是一脸怆然似是丢了魂的凌惊秋。他那一身衣衫上沾了不少血,即使知道那不是他的血,可花锦却还是觉得有一丝微微的心疼,甚至细微到自己都未曾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