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二人的停止,那妖兽也停下了追捕,它依然是紧紧地盯着花锦,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既已知道了本座的身份,那因果与你们亦都是累赘,不如交予我,让我吃了,没了因果所累,得道成仙岂不是轻而易举?”
“别听它胡说,自身因果若为它所食,便会成为道法之外的人,没有人会记得你,连天道都会将你剔除在外,更别提飞升了。”花锦偷偷给凌惊秋传音道。
要说这食因兽,人界应当是已经彻底没有了的,因其是凶兽,不仅自己挑食,修道之人大多也都对它避之不及,若真碰上,也是拼尽全力斩尽杀绝的,所以灭绝当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五百年前,祁渊却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只食因幼兽放在幻境之中,那段时间,他甚至花草都不侍弄了,只一心照料那小兽。
可那小兽初离父母,又过于挑食,最后竟生生将自己饿死了。后来祁渊带着它的尸身出了无风泽月余,再回来时便受了重伤,闭关了几个月才得以好转。
花锦至今也不知道祁渊养那幼兽做什么,毕竟按祁渊的性子,真是要养灵宠,也该是那种毛绒可爱的,又或者凌厉霸气的。可花锦看了看眼前那只食因兽,却觉得虽身形巨大,獠牙尖利,又似虎似狼的,却看上去既不可爱,也不怎么聪明的模样。
“那倒是不必了,劳您费心。”食因兽若想食人因果,须得对方主动相与,当然,以幻境相诱也不是不可,所以如今他们所处的幻境,定是它所为了。
那妖兽听了花锦的话,看似凶狠地呲了呲牙,原地踱了两步却无可奈何。
它被困在这幻境之中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月,要不是这幻境之中时光流转与外界不同,怕是它早已死了。何况这幻境之中并没有普通人,其它妖类多半也是被困在幻境,哪有什么因果可食,所以它才变成如此瘦骨嶙峋的模样。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闯进来的人,它早已是等候多时,可虚弱的身体却并不能支撑自己制作过于复杂的幻境,只能将他们困在一处,慢慢耗着。之前离得远了不觉得,如今靠近了,它才发现,它竟看不清这二人的因果缘法。
“你们两个小娃娃,就算出了我的小幻境,可这金墟境照样是出不去,还不如孝敬孝敬我,只当是为自己来世积福了。”妖兽来回踱着步子,眼中的光渐渐凶狠,甚至已经忍不住滴下了许多口水。
“因缘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能好吃吗?”花锦笑着看着那样貌有些磕碜的妖兽,边说着,边从纳戒之中取出了方才藏起来的鱼。“会有这个好吃吗?”
那妖兽一见花锦拿出鱼,眼中光亮又强了几分,口水也愈发地泛滥。甚至尾巴都不自知地晃动起来。
花锦见那妖兽如此模样,将手中的鱼向着它一掷,看着那妖兽急切地扑上去,又是三两口吞下肚去,笑得便越发开心。
“你把这幻境撤了,这鱼,每天都给你吃,可好?”
“你当我是阿猫阿狗?”
“与其虚耗着法力维持这没什么用的幻境,等着我们两个投降,倒不如解了幻相,既省了法力,又白得了吃食,这鱼虽不如因果缘法对你有助益,但好歹也算灵物,让你活久点总是行的。”
花锦顿了顿,看那妖兽停下了踱步死死盯着自己,便接着说道:“何况,我们二人是定要出这幻境的,或许你可与我们二人一起筹谋,不然就算你今天抢了我二人的因果,那明日呢?”
听了花锦的话,那妖兽才真正地安静下来,它在二人之间来回看着,许久才开口:“你们两个人修为这么低,如何能出去,又如何能带我出去?”
“这就不是你操心的了,跟着我们便是,若真是觉得无望了,要打要杀的,我们反正也是打不过你。”说着,花锦不知何时,手上已又拿了条烤熟的鱼,甚是随意地一丢,那妖兽就又下意识地接住。待接住鱼落地,才懊恼地反应过来自己又是被当作猫狗般逗弄了。
可也随着它接住那鱼,周围地景色便似水墨画被晕染了般渐渐变换,露出了本来的模样,虽有些树木山石地变换,大致上却是相差无几,只是原本是夜晚的景象,如今变成了夕阳西下的光景。
橙红色的光自前方照来打在花锦的脸上,看着倒像是她自己脸上泛起了红晕一般,凌惊秋看着她笑眯眯地看着对面那妖兽,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似乎不管面对什么,这个人,总是能有自己稀奇古怪地办法。
“若是吃饱了,就跟我们一起去找信物,我们要先出了东荒。”
“信物?什么信物?”那妖兽吃完,餍足地舔着爪子。
“玄冥石,你可听说过吗?”
花锦说着已经转了身抬脚向前走去,那妖兽见状也径自起身,跟了上去。
“听说过,不是说在边界的山里吗?”
“……你有名字吗?”
“食因兽不就是我的名字。”
“太傻了,拗口,不如叫你小黑吧”
“……”
“小黑?”
凌惊秋听着思维跳脱地花锦忽然转了个弯,忍不住也轻笑出声。那妖兽略有些恼,可毕竟刚吃了人家的鱼,一个名字而已,想了想便没有搭理,甚至心底默默觉得自己也是大度,不与这小辈计较。
而花锦则更得寸进尺地骑到了那妖兽身上,拍了拍它的脖子,笑着叫道:“小黑!出发!”
纵是百般不悦,可看在三条鱼的份上,它还是不情不愿地小跑起来。
凌惊秋看着前面的一人一兽,看着笼在橙红色夕阳下的光景。一时之间竟都要忘了,如今自己身处险境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