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羌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了命地往安灵香处凑过去。
忱羌吸着有安灵安神作用的药膏,她不免又开始有些自嘲的想着,说到底自己死了之后还是会不由的担心自己会魂飞魄散。
现在的忱羌还没有忘记生前的记忆,她定不会忘记生前的爱恨情仇以及这些爱恨情仇背后的故事。可不管生前,忱羌如何不惜性命。死后,倒是明白了活着的重要性。
这可太讽刺了。
在安灵香还没有完全起作用之时,忱羌迷迷糊糊间看着萧风像是人类口中所说的黑白无常拿着自己的灵牌朝她走来。
此刻,萧风在忱羌的眼里开始多了一些阴狠和无情。“忱姑娘,这是你的灵牌。”萧风如平常一般看不出情绪
将忱羌的灵牌将给她。
忱羌脸色发白,嘴唇有些发黑。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萧风手里写着自己名字的灵牌。
忱羌死之前都不会想到自己能“有朝一日”会亲眼看到自己死后的灵牌的样子。
这灵牌很普通和她曾经在破落的寺庙中见到的灵牌无二差别。
“忱姑娘……”萧风见忱羌没反应,刚喊了一声,忱羌两眼发黑便昏了过去。
“也好,这样进斗灵馆也不显眼。”
忱羌失去了灵识后,一瞬间便变换做一团红色的魂魄飞入了自己的灵牌中。
“哎~师父。你说她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
赵召召两手撑着自己有些婴儿肥的脸颊,趴在放着忱羌灵牌上的桌子问在对面床榻上打坐的萧风。
萧风没有答话。
召召接着有些好奇的说:“师父,我们今日为何要特地去“接”她?”
“哎~师父,她生前是哪个人家的女子?”召召开始走到萧风旁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召召心里有很大的疑惑。
她先前在入灵桥那会只是听见了萧风叫对面的女子为忱姑娘,她便有样学样的这么叫了忱羌。而且忱羌生前的事情其实她也是一点都不知,性格怎么样嘛~那当然也是学着萧风说话了。
“能让你亲自来着的灵可不多,几千年来是屈指可数。”召召说完又开始抱怨萧风还不给她看来鬼界投胎的灵魂生前的人生经历。
“师父~”召召开始撒娇的说道:“你就让我瞅一眼呗~”
“不行。”萧风冷不丁的说道。
“哼,就知道是这样。”召召有些气恼的回到放着忱羌灵牌前的桌子上坐好。
“不过,能让你亲自去接的灵,说明这个忱羌的灵很特别。”
召召目不转睛的盯着忱羌的灵牌说道。
“鬼界中的灵,灵眼是她这个颜色的灵确实很少。”召召伸出手数着鬼界里官差和鬼差灵眼是红色的灵。
“一个,两个,还有一个,确实稀少。”
“不过她的识海能受的住白橡这一遭,就说明她确实有资格进斗灵馆。”
“白橡本就有汲取天和地的养分而生的能力,让她入了识海,忱姑娘也只是没了灵识,昏了过去。”赵召召边说着倒是解释了萧风为何今日会突然要亲自去接忱羌入鬼界的原因了。赵召召眼睛看着忱羌的灵牌,余光早已瞟到了一只大鹏落在了屋檐处。
“听够了吗?你这只死鸟,老是偷听。”召召直起身子,瞪着眼睛转过头对着那只大鹏问道。
“召召姐。”
黑色的大鹏摇身一变入了萧风和召召歇脚的客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只见腰间戴着一条红色绣着大鹏图案的丝巾的小鲲笑呵呵的亲昵的唤着召召姐。
“于鲲拜过泽武君。”小鲲俯下身给正打着坐的萧风行了礼。
“我家师父让我给您带个话,她说明日的斗灵比试她也会去观看。”
“嗯。”萧风闭目点了点头,继续打坐修炼。
鬼界每年年底,在冬季亡灵最多的时候会举行一年一次的斗灵比试。
在鬼界魄力高的亡灵会跃跃欲试。参与斗灵比试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刚入鬼界的亡灵,一种是已经在鬼界呆了很久的亡灵。
“还有”于鲲话说一半,他抬眼偷看萧风,后才接着说道:“师父她说,若这次这位亡灵没能赢,她的灵牌就归慧星殿。”
“哦~是吗?”萧风睁开眼,微眯着双眸。
他知道,这次斗灵不单单是比拼智商,更要比拼灵力。忱羌的灵力虽不低,但是比起那些修炼了几千年的亡灵,她还是差了一截。而慧星殿的慧福星君向来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慧福星君虽嘴上是说着忱羌比试输了归她门下,是退让,是拉下面子说输了的人,他也要。
可忱羌的亡灵本就独特,输了赢了都不重要,忱羌都会留在鬼界。
让忱羌去斗灵馆比试只不过是让初来乍到的忱羌看看鬼界的擂台而已。
忱羌能不能投胎其实他们早就知道答案。
“你回去同你师父说让她到时问这位亡灵愿意跟着谁,我向来不会替人做主。”
于鲲明白萧风话里的意思是不同意也不反对。
在鬼界,掌管亡灵命薄的是泽武君,可堕性殿的喇泰和乐意殿的逍遥人,包括他师父慧福星君都对新入鬼界“独特”的亡灵很“感兴趣”。
“是,在下告辞!”
于鲲自知萧风不会答应,但他今天来这的目的本就传他师父的话,目的已达到,就不做越轨之事。
于鲲不再多问,告辞后便化作一团黑烟消失。
召召蹲下身捡起黑烟中漂落一根黑色的羽毛,“这次可有好戏看了。”召召手里把弄着羽毛说道。
......
堕星殿内,灯火通明。
一名紫衣的女子端坐于大殿正前方的雕刻着一只极其美艳的孔雀座椅上。
她一袭白纱蒙面,遮住了容貌。一缕黑发垂至胸口,更衬得皮肤莹润如玉。虽是看不清这女子的容貌,但只看着这女子的衣着打扮和身姿,便有了一股清冷孤傲之气。“主人。“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跪倒在大殿之上,向大殿上方行礼。
“嗯,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雀灵用手指轻轻的拨弄着座椅扶手上精美的花纹。
“属下已经按照主人所吩咐的“安排“好。”
“哦!“雀灵的声音有些慵懒,“这次的任务可别出什么岔子。“
“请主人放心,属下保证不辱使命!“那男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雀灵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待雀灵遣散属下后方才把蒙着脸的白纱摘下,雀灵的右眼角纹着雀尾,配上她的五官显得异常矛盾!
只因她是出于懒得为自己画上胭脂粉。
“这次倒要看看这个灵归哪个殿管了~”雀灵摘下面纱之后,反倒是没了先前那么孤傲之感。
她这脸虽是生的是好看的,可私下奈何她随性惯了,就不爱收拾自己。这一摘面纱,孤傲清高的气魄倒是一下子没了几分,但清秀好看的模样倒也不减。
…………
明日的斗灵大会,四位殿主都挣着要“抢”的灵,现在正晕乎乎的躺在自己灵牌里的小屋中,木讷的看着在自己头顶游来游去的小蛇。“主人~主人~你没事吧~“小蛇嬉闹的趴在忱羌枕头边,一双红色的大眼闪动着好奇的光芒。这条小蛇是忱羌的魂兽,她自然会听的到。
“没事~”忱羌有些虚弱的坐起身,她环顾了四周陌生的环境,开口说道:“这是哪?”
“这是主人的灵牌。”小蛇回答。“灵牌?”“嗯,其实也就是主人你的房间。你可以在这里休养。”
“我在这里休养?“忱羌有些疑惑的看向蛇。
“嗯~这里是你恢复身体的地方,因为主人你现在已经没有肉体了。在鬼界死后的灵魂都会“住“在自己的灵牌里。”小蛇点了点头。
忱羌看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蛇,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这条蛇的模样,发着晶莹剔透的红光。
“你知道鬼界的事?”忱羌从床上坐起,疑惑的问。
“从小就懂得一些。”“刚才那双瞳的男子和女子是谁?”
“是斗灵馆的守护管差。男的叫风泽,女的叫白橡。”小蛇轻轻的绕在忱羌的手臂上,亲昵的依偎着她说道。
“白橡的灵兽是白桦树,她是靠汲取天和地的精气来生长,天生就有汲取其他灵魂精气的能力。只要她能入了灵魂的识海就会消耗你一部分的灵力。所以主人你现在才需要回到这里休息生息。”
“那我何时能出去?”忱羌问道。
“这个要看主人你何时能休养好了,有些灵魂灵力薄弱的可能撑不住白橡的一次入灵。但是若灵力强大,白橡入灵也只是无关痛痒的事罢了。主人你恢复好了,推开这道门便是能离开此处了。”小蛇看着紧闭着的大门说道。
“还有主人明日的斗灵比试,你可要小心其他殿主出的斗灵。”
“此话怎讲?”
“主人你有所不知,在鬼界有四位殿主。乘命殿的殿主泽武君,是主管生死薄和鬼界的法器,乘命殿是离斗灵馆最近的一处宫殿;慧星殿的殿主为慧福星君,她是鬼界中阳气最重的一位殿主。”
“此话又怎讲?”忱羌打断小蛇问道。
“慧福星君的宫殿,是鬼界灵魂去祈福的地方。”
“给灵魂祈福?”
“是的,灵魂也希望自己投胎的时候能下一世是个好人家。”
“那其他两位殿主呢?”
“其他两位分别是堕星殿的雀灵和乐意殿的逍遥人。这两位一个是逍遥自在的逍遥人,一位是蒙着白纱行迹神秘的雀灵。”
“四位殿主哪位殿主的武力最高?”
“不知。因各有所长。”
明明只有两只眼睛,看不出表情的小蛇,忱羌好像能知道她现在因为回答不出这个问题而苦恼。
“无妨,我自己查。”忱羌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顶安慰着说道。“好~主人我陪你去~”
“嗯。”忱羌笑着回答。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今天还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模样。”忱羌打心底里很感谢这条小蛇陪了她经历了在人间王朝的更迭和人生的起落。
“好~”小蛇有些兴奋的摇摇晃晃着小脑袋说道。
“你是条红色的蛇,你也是我的灵兽,那我叫你~”忱羌思考了一会,很快又开口说:“叫红灵!好不好?”
“谢谢主人~红灵很喜欢~”
…………
斗灵馆坐落于斗灵馆西北方,亭台楼阁错落,以酒红色颜色多见。
酒红色中错落得耸立着少见的三座金色的大殿。
三座金大殿依次做落于北、西、东方向,三座大殿刚好围着成了一个半圈。
半圈正中央有一尊雕刻精美的大佛,佛像手握宝剑,细看那宝剑上还刻着繁杂的文字,一直延伸至像的眼睛。
忱羌一身玄红长袍,双脚轻点站于佛像侧旁的一处屋檐上,月光皎洁下照耀着她的侧脸,显得整个人有些朦胧和虚无。
忱羌方才觉得自己这副“尸体”已经恢复了大半,推开了门便真的“回”了鬼界。
“没想到,这鬼界不像人间话本里说得那般可怕,不像人间倒更胜于人间。”忱羌感慨着说道。“倒也不妄我死这么一遭嘛~”
忱羌说完,便又快速的向前方飞去,她也是头一回来这儿,不免得对这鬼界也着实是好奇了点。
刚才一“回”到鬼界,便碰见了萧风,两人聊完后,萧风也已回房间歇息,她瞧着自己房间里无她人,便灵机一动,变化了一身男子的打扮,悄摸摸地离开了客栈,自己要去看看这鬼界长什么模样!
忱羌的身影如鬼魅一般一直变化着落脚处,直到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停住。
忱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因这里的绿色竹林院子和别处十分不同,她便好奇停了下来。
她轻手轻脚飞落在庭院中,四处张望了一番,却没看见任何人,屋内的灯会火也早已熄灭。
忱羌用黑色的头巾和面纱遮住自己的脸部后,门外一阵阴风吹过,让忱羌不禁瑟缩了一下,她推开半着的门。
屋里很暗,窗户都紧闭着,只留下了一盏昏黄的油灯。
忱羌在屋里找寻着蜡烛的踪迹,突然又一阵风吹来,黑色的帷幔被风掀起,发出呼啦啦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帷幕似的。
她慢慢地挪着步伐,摸索着来到了墙边,借着微弱的烛光观察起了整个房间。
靠近窗口的位置有一个矮桌,几个矮凳,矮凳的右手边摆着一个古朴的青铜鼎,鼎上面放着三根金色的铜柱,铜柱下面则是一个巨型的玉石棺材。
“棺材?莫非“人”睡在棺材里?”忱羌心里嘀咕着,这是鬼界睡棺材也实属正常。
忱羌本欲打算离开此地不打扰“人”清梦,可刚一转身,身后的玉石棺材便“吱嘎“一声打开了。
“这便要走?”只见泛着青光的玉石棺材中,宫羽翎半坐着,一手还悠哉悠哉的耷拉在棺材边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