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扬镳
“跟着你真是危险。”谢咏玄精准吐槽。
陆元御躺在马车里的软榻上,神色坦然安祥:“是啊。”
谢咏玄被他巧妙的噎了一噎,心中不忿,眼波流转间,指尖打了个响,一盆冷水凭空出现,浇了陆元御一身。他身上的大氅由动物毛发所制,极为防水,但是架不住水流顺着衣领滑进衣服里,浇得他打了个哆嗦。陆元御抬眉,有小水珠顺着斜飞入鬓的眉毛滴落在长睫上,轻眨滑落。
谢咏玄半个身子支在膝盖弯,此刻,陆元御上身微扬,头颅挨得极近。四目相对,陆元御看着谢咏玄的耳根逐渐染上红色。他轻笑了一声。
谢咏玄猝然瞪大双眸,身子向后急仰,忿忿:“师叔真是看走了眼,明明你才是那个混世魔王。”
陆元御抄起手懒洋洋枕在脑后,喃喃道:“谁又能知道呢。”
风掀起马车帷幔一角,外面刺眼阳光倾注,在他俊容上投注下一小片阴影,良久。
。。。
经过一路波折,二人总算是到了赫连地界。
谢咏玄倚在美人榻上,捧着新上的茶。她扫了一眼陆元御:“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这几日,她为了师姐的事,上到官家大院,下至街边草莽,连江湖有名的千机阁也被她涉险去探了口风。
新阳初生,她着了一身紫裙,外罩一件月白薄衫,层层叠叠,宽大衣袍将她清癯的身形浅浅勾勒,有几缕秀发垂落肩头,勾出柔顺的弧度,可眉眼间的野性难驯。
她抓着从千机阁偷来的密件,大咧咧坐在地上,一封一封拆开看,却是极为认真。
“你这样查,有查出什么眉目吗?”陆元御懒洋洋拿开面上覆着的话本,问道。
“没有。师姐被中伤,似乎半分也没惊动那些人。记载也十分寥寥。”谢咏玄长呼出一口气,“但是,从师姐遇刺的时间来看,赫连地界正值上阳花灯节,其乐融融,她生性也十分好动,定会来凑这个热闹。”
“只要我们排查出灯节上有什么可疑的人,像那天卯足了劲也要杀了你的那伙人一样,说不定就可以找到恢复师姐性命的方法了!”
“不过,将至赫连,你受到的威胁也一定会水涨船高。那伙人复命,没完成任务也定不会善罢甘休。”谢咏玄分析完,归拢好那些信件,直起身来,突然脸上涌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陆元御直觉不对,果不其然,就听见谢咏玄轻快的声音:“不过,也和本姑娘没关系啦!我已经遵师叔嘱托将你一路性命无虞的护至赫连,我们今时今日,就各自拜别,江湖有缘,期待再见?”
声音尾调越拖越高,像是带了一个小钩子,挡都挡不住的轻快。
“。。。”陆元御沉默。
谢咏玄拿出一早便收拾好的包裹,将密信妥帖放置,随后,两腿一迈便要离开。
“等等。”
谢咏玄依言停住脚步,回头困惑的看着他。陆元御气极反笑,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恼什么,他摘下自己的玉佩,凝视端详片刻,递给谢咏玄:“这是我的护身符,我母后留给我的,这一路上难为你护送我,我身无长物,拿这个报答你可好?”
谢咏玄挑了挑眉:“既是你母亲的,哪里能随便给个外人。”她没接,头也没回地离开了驿站。
陆元御侧身斜倚在窗棂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抹瘦削高挑的身影,灵巧地钻进一辆马车,从此远离他的视线。
。。。
与此同时,春归何处秘密包间内,容宴玄跪在一覆面的神秘人身前,沉声道:“王爷。臣,复命来迟。”
重重叠叠的珠帘后,金光闪烁,铺天盖地的酒色财气,让容宴玄喘不上气。里面斜躺着一个身披乌色鎏金袍的面具男人。身形消瘦,皮肤苍白如久不见天日,唇色却妖冶得红,下一秒仿佛能滴血。他正是食人肉糜,喋人骨血。
他似正在小憩,闻言,如同蝴蝶振翅般睫毛轻眨,懒散抬眸。
良久,等到容宴玄膝盖跪麻,身躯僵硬,他才恍然大悟般开口免了他行礼。
“臣,办事不力,前来受罚。”容宴玄低眉,肩背挺得笔直,整个人如同一柄凌厉的宝剑,直挺挺,容不得半分弯折。一身玄衣,勾勒出清癯的身形,宛若林中青竹。淡然冷凝,又深沉似海。
可首座的人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低笑:“按理说,阿玄你才是最不应该出错的人吧。”明明他面容音调是笑着的,但其下仍然难掩阴鸷之色。
容宴玄依旧平眉舒展:“他身边有人相助,臣及部下实在不敌。”
“本王的规矩你是懂的。去领罚吧。”陆缵青垂眸把玩着玉器珍玩,漫不经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