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从背后抽出了黑色的叉子,狞笑着说:“哟,你倒有两下子,爷爷的鬼叉终于可以出来了。”
寒年亮出了利爪,这魔修背上怪异的凸起原来是藏的武器,魔修之前连武器也懒得拔出,就这么看不起他们几人?
蓝色的漩涡在他爪下浮出,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魔修面前,巨爪带着山崩地裂之势拍向了魔修,蓝色的漩涡猛地扩大,将魔修牢牢吸住。
眼见就要击中魔修,寒年的瞳孔缩小了,他要杀了魔修进到中阶,他要变强!
魔修却不闪不避,伸出手硬接下了他的双爪,红色的光芒稳稳地接住了蓝光,两人的威压四下迸溅,“轰”地一声炸向了海岸的平房,将平房炸成了碎片。
寒年双眼通红,飞快地踢出后爪,却被魔修稳稳接下,两人双手相接,脚下只能看见残影。
崭月拖着腿移到了琼林身边,替琼林将脏腑装了回去,接着甩出两张符纸,一道金色的结界将两人包围起来,绿光从两人身上冒出,原本流血不止的伤口慢慢止住了血,撕裂的皮肉也飞快地合拢。
琼林气息微弱地说:“南林秘符果然厉害,你还有这么值钱的宝贝。”
崭月干笑一声说:“趁我老子酣睡时偷的,这不是不敢回去吗?”
她被削掉的左腿很快结了痂,钻心的疼痛终于缓解,她忍不住说:“难怪南林秘符一张敢卖一千两仙银,这生死人肉白骨的仙力的确了得。”
琼林微微抬头说:“听说南林少主下落不明,也不知南林秘术会不会泄露。”
崭月挠了挠头说:“若是南林一族要灵兽,我立马游过去。”
琼林哑然失笑,看了一眼她脸上的鳞片,像她这样年幼的低阶仙兽,仙门里没有人会要,他们至少要成为中阶仙兽。
两人说话的间隙,寒年与魔修打得血肉横飞,寒年的威压慢慢被红色威压侵蚀。
“嘭!”寒年被一掌拍飞,鲜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他艰难地转动眼珠朝魔修看去。
魔修身上的口子不停地愈合,长出了许多恶心的肉球,他舔了舔鬼叉上的血滴说:“呸,仙兽的味道比起仙修差多了,低阶仙兽既难吃又没有多少仙力,浪费爷爷的时间!”
他朝平房上坐着看戏的人看去,阴森地说:“你是中阶修士,倒是可以好好享用。”
寒年挣扎着起身:“住……住嘴!”
“噗!”他喷出一口血沫,软软地倒了下去,他的筋脉被刺断了。
野鹤看着魔修冷笑说:“你好大的口气。”
她站起了身,拔出了身后的长剑,眼神冰冷地俯视着肮脏的魔修。
她从很久以前就非常憎恶残暴血腥之人,看着他们的暴行就恨不得将他们撕成碎肉,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千倍万倍的虐杀也不能抹去她心里的恨意!
她看着遍地的血腥碎肉,心里的恨意爆发出来,魔修如此残暴可恨!
“滋滋!”周围开始出现异响,空中的威压突然暴涨,蓝色的幽光从地面爬起,狂风将碎石茅草卷上了高空。
“啪!”一个红色的结界破裂了。
野鹤的一只眼睛变成了蓝色,模样十分诡异,剑光一闪。
魔修暗道不好,鬼叉猛地变成了一只狰狞的魔物,以迅雷之势拍向了空中。
“噗!”魔修从脸到腹部被划出了五道见骨的指沟,他摇摇晃晃地站着,神情惊愕。
野鹤阴冷地举起了长剑。
“嚓。”
魔修的身体如丝线般地倒了下去,至死他都没有弄清楚她怎会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野鹤冷着脸回头,躲在平房里偷看的渔民瘫软了下去。
野鹤冷哼一声,走到了黢黑的树影下。
寒年的瞳孔缩小成针,木木地看着靠在树下的女子。
她的威压阴冷压迫,稍用威压就能以指为爪,一爪切断了伪装成武器的魔兽,还将后面的魔修划开。
最后她用长剑瞬间将魔修切成了丝线,瞬息之间魔修便倒了下去。
冷汗早已浸湿了寒年的背,他恐惧地垂下了眼,这女子是高阶修士。
树下的野鹤脸上溅着血迹,缠绕在她身上的狂虐气息已经消失了,她看了看长剑,厌恶地将长剑掷在地上,她只是中阶修士,不可能瞬间解决中阶魔修,该死的异赋又作祟了!
她深深地喘着气,每次当她猎杀高阶妖兽濒死,诡异的异赋就会出现,夺取她的神智。越是如此,她越不能进阶,一直在中阶徘徊。
她冷冷一笑,眼下连她心绪大动异赋都会出现,就这么想夺取她的身体?
漆黑的浓雾里,一只弱小的蓝色蝴蝶挣扎着,慢慢被浓雾吞没,死寂的黑暗不停地蔓延。
她站起身朝寒年走去。
寒年瑟瑟发抖,惊惶的神色里有一丝乞求。
她皱了皱眉说:“你还要躺到何时?”
寒年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低声说:“我……我动不了。”
野鹤顿了顿,朝平房看去,几个渔民小心翼翼地看着几人。
她连忙唤渔民帮忙,将受伤的寒年三人抬到了一处空置的平房。
两个渔村女子连忙给三人清理伤口,一个大娘去了灶房熬药。
崭月伤势较轻,看在床头好奇地看着野鹤说:“多谢姐姐救命之恩,不知姐姐贵姓?崭月要报答姐姐。”
野鹤叹气说:“报答就不必了,我叫野鹤。”
一旁的寒年欲言又止。
有野鹤守着,三人终是累极,倒在榻上大睡。
野鹤朝窗外看去,渔民们戴着草帽开始出海,欢声笑语回荡在蓝天下。
她心头有怒气泛出,这就是南海诸部,崭月几人为了帮他们抓捕魔物伤亡惨重,昨夜里那般动静,他们只躲在屋中偷看,竟无一人援手!人心如此冷漠!
天下哪有什么理所当然的事!仙修没有义务帮凡人驱逐妖魔,那点赏金海外随处可以得到。
她掏出了悬赏令,若不是想着见识大漠,她根本不会到黑城去。她算是看明白了,高阶悬赏令黑城只给二十两赏银,无非想着仙修是过去历练,提升修为。
便是没有赏银,许多仙修也会到处历练。
她无奈地收起了悬赏令,身后三人睡得正香。
她笑了笑,仙兽心思单纯,比人好多了。
一个少年收网回来了,走到窗前说:“小姐,刚抓上来的花蟹和海鲈鱼,我给你提了一竹篓来。”
野鹤微愣,有些窘迫地说:“多谢,先养着吧。”
少年笑了起来,晒得黝黑的脸上洁白的牙齿十分整齐,他指了指灶房说:“若是小姐不嫌弃,我来蒸吧。”
野鹤点了点头。
少年高兴地提着竹篓进了灶房。
野鹤耸了耸肩,渔民里还是有好人的。
她想了想,飞快地结印将寒年三人的屋子封了起来。
渔村里平房众多,房前大多晾晒海货,船只随处可见,几只大花猫懒洋洋地嗅了嗅鱼干,甩着脚走开了。
野鹤走到了村子口,一个头上裹着花巾的妇人笑着朝她招手,指着门前五颜六色的瓜果说:“小姐,尝尝早玉荔枝吧,皮薄肉厚的大荔枝哎。”
说着捡了满满一篮子瓜果塞到她手中。
野鹤连忙推辞。
妇人紧紧拉住她的手说:“小姐莫要推辞,昨夜多亏了小姐出手,否则不知有多少人遭殃。”
野鹤有些讥讽。
妇人叹了口气说:“罢了,小姐你尝尝瓜果吧,我们虽是南海诸部,种的瓜果却不比以前午云国的岭南千果差,只是总卖不出价来。”
大雍皇室喜食南国瓜果,午云国覆灭后便从南海诸部选择贡果,只是大雍皇帝挑剔,总说南海瓜果差了些味道,不肯给高价。
野鹤挑了挑眉,挑了个白净的早桃在水盆中仔细搓洗,一口咬掉了桃子尖。
“婶子,你这桃的确不如岭南脆桃。”
她提起果篮走到了屋后,一把将桃子扔进了沙洞。
南海诸部妄想跟午云比!
她飞快地设阵,金色的伏魔阵很快隐入了地下。
她很快就在渔村中设好了一个巨型伏魔阵,只要有魔物靠近就能感知到,整个大阵能将魔物的方位显露于正中央的空中。
虽不能封住魔物,却能让魔物无所遁形。
这是她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她朝海上看去,海风吹来了一片乌云,远天处有些发亮,一看便是海上暴雨突袭。
她回到平房,少年见了她连忙起身说:“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快来尝尝我做的蟹。”
野鹤看了一眼木桌上鲜香的海鱼和花蟹,示意他坐下同食,少年却摇了摇头。
她只好坐下,挑起一著鱼肉细品,嫩滑的口感从喉中滑过,她忍不住又夹了一著。
少年用细勺挖了一勺蟹黄递给她,她接过勺子便吃,不住地夸赞他。
少年小声说:“小姐,你觉得以我的厨艺若是去仙山,能混口饱饭吗?”
他十分认真地看着她。
野鹤放下了勺子,看着他稚嫩的脸庞说:“你为何想去海外?”
少年低下了头,他的双亲被魔物杀了,他日夜活在担惊受怕中。连仙修都难以对付魔物,像他这样孤身在村里过活的人更加艰难,尤其是昨夜看见村民们冷眼旁观打斗后,他越发想逃离。他没有大的志向,不想学习仙术为双亲报仇,只想在仙山的庇护下活下去。
“海外仙山众多,活下去并不易,你若是想去,我可以带你一程。”
少年欣喜地抬起头说:“谢谢小姐!”
野鹤望着海面说:“今夜亥时你在海岸等我。”
少年千恩万谢地走了。
寒年从门后走了出来,虚弱地坐到了木桌前。
野鹤替他夹了一片鱼肉,看着他苍白的脸说:“今夜出发。”
寒年点了点头说:“我也有此意,只是琼林重伤,要穿过结界却是不易。”
这是在求她了。
野鹤擦了擦嘴说:“我会和你们同回惊逐,只是……”
海风猛烈,天上云层浑浊一片,野鹤拖着长剑朝海岸走去,琼林乖乖地躺在长剑上,生怕触怒了阴晴不定的她。
寒年和崭月搀扶着跟在两人身后,湿润的沙子渗进了他的靴子,他抖了抖脚。
少年正焦急地等在海边,看到几人出现松了口气。
他把崭新的小船拉近了些,扶着寒年和崭月上了船,又把琼林抱上了船板。
野鹤看了一眼他的包袱说:“你就带这么点东西?”
少年有些窘迫,他的家当不多,大多换成了银子。
野鹤挑断了绳,少年连忙划船。
海岸已经消失,远处的几只渔船像芝麻粒一般,船已经到了海天交接处。
野鹤看着前方的漩涡说:“我们会直接回惊逐,你要到惊逐来吗?”
少年有一丝犹豫,惊逐仙山是海上的偏僻仙山,传言岛中有许多吃人的妖兽,他不想刚离开狼窝又掉进虎穴。
野鹤朝北方指去:“往北是月申仙山,月申仙山主修阵法和冶炼。”
少年迟疑地说:“小姐,我想去崇丘,听说崇丘仙山凡人众多,我定能找到酒楼的活计。”
崭月不屑地说:“人人都想去崇丘,也不知崇丘有什么好!”
野鹤将一张符纸贴在了船上,猛地击掌,小船“嗖”地飞了出去。
少年的尖叫从远处传来,很快整只船便被巨大的漩涡吞没了。
崭月恢复了原形,一只半大的鲛鲨在水里摇着尾,野鹤和寒年三人坐在她身上。
寒年震惊地说:“野鹤,你不会要我们就这么冲进去吧?”
漩涡越来越近,水声震耳欲聋,崭月被吸进了外围水圈。
野鹤无奈地说:“谁叫我们没有船呢?就这么进去吧崭月。”
崭月露出满口尖牙咆哮:“我不……”
“咕隆!”漩涡吸住了四人,崭月费力地将三人圈在鱼尾中。
“喵……!”
一声凄厉的惨叫,万顷海水带着无穷威压朝四人拍来,幽深的海水气味充斥着鼻腔,无数鬼魂从水壁中伸出了手,叫嚣着将他们拖入海底地狱。
寒年眼珠一翻,昏死了过去,他的身体缓缓地朝下落去。
崭月使出了全身力气圈紧鱼尾,寒年还是顺着她光滑的尾巴落了下去。
“寒……年……”
崭月吐了个泡,再也使不出力气,鱼尾慢慢松开了。
野鹤飞快地结印,一只巨大的蓝色水鸟展翅接住了寒年,接着往她和琼林飞来。
水下气流凶猛,水鸟十分困难地往上飞着。不等它飞上来,野鹤和琼林已经落在了它身上。
水鸟出现了一丝裂痕,野鹤连忙结印,一口气唤出了三只水鸟,水鸟终于飞上了漩涡底部的洞口。
“噗通!”
三人落在了小岛边,天上紫月斜挂在最高峰上,充沛的灵力从岛上弥漫过来。
野鹤深吸了一大口灵力,起身将昏死的寒年和琼林拖上了沙滩。
她一掌击向寒年胸口,寒年猛地吐出了一大口水,慢慢地睁开了眼。
一旁的琼林身上的伤口已经泡胀了,苍白的皮肉外翻着。
寒年连忙拍出了琼林吸入的海水,琼林依旧昏迷着。
野鹤在小岛另一侧发现了力竭的崭月,费力地推着她从海里游向沙滩。
寒年化成原形驼着琼林和崭月穿过众多小岛往灵芝峰方向走去,走了大半夜终于到了山脚下,他大声地叫唤着。
几个少年从木屋走出来,看见他们这幅惨样,连忙上来帮忙。
寒年躺在地上喘气,转头朝龟仙岛方向看了一眼,他再也不要和野鹤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