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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物华天宝

天深 森千树 5310 2024-07-10 13:38

  野鹤拖着拼命挣扎的衡庐朝山下走去,衡庐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服,恶狠狠地瞪着她。

  “砰!”衡庐挣脱了她的手,磕磕碰碰地朝石沟滚去,嘴里发出了闷哼。

  野鹤怒极反笑,干脆坐在树荫下看他折腾,很快衡庐便滚进了沟里,四仰八叉地躺在石堆上。

  野鹤懒得理他,摸出十两仙银买了张肉饼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边吃边往衡庐看去,她倒要看看他能撑到几时。

  毒日当空,石沟里毫无遮挡,衡庐直喇喇地迎着日头,灼热的日光很快把他晒得浑身发烫,他蜷缩了一下身子,把头捂了起来。

  很快手也晒得滚烫,一阵刺痛后他翻过手背一看,发现手竟晒脱了皮,露出了里头微红的嫩肉,他不由咬牙朝沟上看去,只见野鹤悠哉地吃着肉饼,见他看来还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哼!”他气得头痛,把头埋在了肩膀里,对着野鹤撅起了屁股。

  野鹤不由冷笑,跟她耍犟脾气?她偏不理他,光日头就能晒得他脱皮。

  也不知以前红叶怎么受得了他!

  她摇了摇头,咬牙又买了半边西瓜,从手镯中掏出勺子挖了起来。

  沟上坐着歇脚的修士越来越多,纷纷指着沟下的衡庐笑谈,也不知是谁的仙兽,蠢得在石头上暴晒。

  衡庐虽背朝众人,耳朵听得却很清楚,立即翻身冲上了沟,只到半坡就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他浑身虚软,脸上滚烫,缚灵绳牢牢捆着他的身体。

  野鹤站了起来,顶着太阳去坡上把他拉了上来,“砰”地一声将他扔在树荫下。

  头上传来丝丝凉意,他动了动身子,看着满脸淡然的野鹤。

  野鹤浑不在意,大口吃着西瓜,清甜的水汁沾了些在唇角上。

  衡庐在地上摩擦着脸,试图弄掉口中塞着的布团,很快脸就磨得绯红,模样有一丝可怜。

  野鹤叹了口气,将布团拔了出来,淡淡地说:“你似乎有话要说?”

  衡庐瞪了她许久,低声说:“西瓜……我也要吃。”

  哼,想得倒美。

  野鹤大口将西瓜塞进了嘴里,丁点红瓤也不剩下,把空空的瓜皮翻给他看了看。

  衡庐傻眼了:“你……你……”

  他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眼见他要被晒死了,她连一滴水也不给他,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要他去舔瓜皮?他好歹是高阶仙兽。

  野鹤擦了擦嘴说:“你可想通了要不要好好走路?”

  衡庐气愤地坐起了身,这个劳什子仙山真是晒死人,他淌了一身汗,微风吹过虽凉爽,却让他更加渴了。

  他已经看出她穷得叮当响,绝不会花银子给他买水。

  他默默站起了身,乖乖地跟着野鹤朝前走去,日头晒得他像个焉皮茄子。

  野鹤满意地点了点头,仙兽这东西就是要好好调教。

  两人走进了一条热闹的长街,长街上到处支着布条,十分阴凉。街上随处可见各种吃食,酸甜的香气飘在空中。

  衡庐再也走不动了,站在热气腾腾的面铺前不肯挪步,面铺前摆着的瓷盆里盛着香喷喷的炖肉。他忍不住咽口水,看了野鹤一眼。

  野鹤也在咽口水,两人呆愣地站在面铺前看着店家端出一个个瓷盆。

  “咦,那不是惊逐修士吗?还在城里晃悠。”

  兰楚指了指楼下流口水的一人一兽。

  元禹顺着往下一看,果真是狼狈兮兮的女子。

  他不由好笑,朝楼下大喊:“野鹤?”

  野鹤猛地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他笑得更加灿烂,朝她招了招手。

  野鹤微微沉吟,拉着可怜巴巴的衡庐朝楼上走去。

  衡庐满身抗拒,却只能跟着她上楼,边走边回头看着肉盆。

  元禹依旧一身绿袍,满脸笑意地看着野鹤,一旁的兰楚板着脸不说话。

  野鹤的眼光飞快从他身上扫过,绿袍看似不起眼,却是暗绣织法。他手腕上的镯子隐隐透着暗光,必是高阶仙器,加上石楼的雅间,此人是富贵仙门出身。

  她眼中闪过幽光,大步走到桌前说:“公子面如冠玉,我见公子竟有似曾相识之感,莫非这就是一见如故?”

  “咳。”一旁的兰楚面色有些古怪。

  元禹笑得眉眼弯弯,见过搭话的,搭得如此生硬虚伪的却是第一次见到,在石楼时她可是恨不得一剑劈了他。

  野鹤也笑了,笑得风轻云淡,他泼她一身水的事她暂不计较,眼前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引得她口水直咽。

  元禹指了指椅子,野鹤立马坐下操起了筷子,一旁的衡庐见状也扑了过来。

  两人风卷残云般地扫着桌子,粗俗的吃法让元禹大开眼界,他靠在椅子上笑了起来。

  兰楚冷冷地站起了身,与他们同桌实在折辱了他的身分,他瞪了元禹一眼,不明白为何要让这两人入座。

  野鹤两人顾不得虚礼,能在炎热的仙山中不花银子吃到一桌佳肴,多是一件美事。

  元禹见两人落了筷,脸上笑意更甚,幽幽地伸出两根手指说:“两千两仙银。”

  野鹤黑了脸,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差点忘了他连一丝阴凉都睚眦必报的。

  她冷冷地说:“没有。”

  元禹哈哈大笑,看着楼下说:“天宝城物产丰富,素有仙库之名,不如去城中转转?”

  野鹤把缚灵绳拉紧了,吃饱喝足后她可不是衡庐的对手。

  “哼!”衡庐冷哼一声,抗拒地扭着身子。

  野鹤本就吃得有些撑,被他一折腾她来了火气,冷冷地说:“衡庐,我劝你识相。”

  衡庐咆哮说:“我也撑得慌,你绑我作甚?红叶又不是我杀的,你抓我干什么?”

  野鹤的脸冷了下来,杀气四溢。

  “好一只尖牙利嘴的畜生,主人身死你却还活着,实在可笑。”

  元禹不由讥笑。

  衡庐委屈地叫了起来:“我劝过他不要下去,他非要下去送死,我就得跟着去死?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野鹤蹙眉问:“你怎么知道他会死?祭坛里有什么?”

  衡庐低着头不语。

  “你是灵宠,主人死了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野鹤心头有许多疑问,红叶之死实在疑点重重。

  衡庐一言不发,任由她收紧了缚灵魂。

  野鹤无奈地推着他走出门,长街上修士络绎不绝,不少人好奇地朝她看来。

  元禹大步朝右侧长街走去,野鹤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兰楚黑着脸看着亦步亦趋的野鹤两人,眼见着修士们都看了过来,他猛地止步说:“元禹,就此别过,来日在仙山再会。”

  元禹摆了摆手。

  野鹤心头微动,原来他叫元禹。

  她悄悄看了衡庐一眼,眼中幽光摄人。

  衡庐微愣,她摩拳擦掌的样子像极了猥琐妖兽。她想偷袭元禹?

  前方的元禹恍若未觉,仍旧到处把玩着精巧玩意儿,嘴角却慢慢勾起了。

  长街上摆满了摊子,珠玉珍宝琳琅满目,鲜花瓜果争相斗艳,茶摊上堆着各色茶叶,晾干的海货随处可见,远处是法器摊子,神秘的法器散发着光芒。

  野鹤在法器摊子前挪不动脚,抓起各种法器挥舞,奇形怪状的暗器塞了满手。几块闪光的石头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忍不住朝石头摸去。

  一只手先于她拿起了石头,一个浑身粉屑的女子朝她点了点头,接着爱不释手地摸起了石头。

  女子痴狂的样子让野鹤有些惊奇,几块破石头还要一千两银子?

  她游走在法器中啧啧称奇,这些精巧的法器也不知是谁炼出的,每把都比她背后的破剑强。

  元禹摇着纸扇站在摊外,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偏山修士,连丹石都想抢,她又不会炼丹。

  野鹤念念不舍地离开了摊子,她原以为揣着两千两仙银就能扬眉吐气,结果还不够买把高阶法器。

  元禹看出了她的疑惑,淡淡地说:“天宝城乃是八方通衢,这里可以买到各个仙山的东西,外出游历的修士不必回仙山就能买到所需之物,十分便利。久而久之天宝城便成了海上宝库,四面八方的修士都会汇集于此。”

  野鹤终于知道为何这么多修士聚集在天宝城了,敢情这是个海市。自古互市之地总是无比繁华,天宝城却少了些繁华,多了一丝行色冲冲,或许是由于仙山中无比炎热的缘故。

  几个女修摇着纸扇从她身边走过,低语声落入她耳中:“仙山大会就要开始了,我还得增强法器,书院派我出战月申修士。”

  “嗳?和月申修士打?听闻月申修士精于阵法,你可要小心。”

  女修们嬉笑着走进了前方的神工天巧的山崖下。

  野鹤不由问:“仙山大会?”

  她来了三十年从未听说过,似是各仙山修士互相比试?

  元禹惊讶地看着她说:“你莫非刚来海外?海外仙山每五年举行一次仙山大会,诸道胜者会得到三大仙尊的近身法器。”

  野鹤来了兴致,她正想换把长剑,她连忙追问:“如何加入仙山大会?”

  元禹“噗嗤”一声笑了,眼神在她身上打转,故作遗憾地说:“这却是可惜了,惊逐仙山只怕不在受邀之列,惊逐仙山的兽修历来不喜此等盛会。”

  他没说的是,惊逐仙山乃是偏僻仙山,仙法自成一体,不与寻常仙山相容,自是不会被邀请。仙山大会上那是神仙打架,修士们可不想和一只妖兽过招,姿态未免丑陋。

  野鹤却是上了心,管他什么规矩,打赢了就能拿到高阶法器,她一定要加入仙山大会。

  衡庐皱了皱眉说:“我劝你歇下心思,仙山大会上的修士乃是各仙山诸道的佼佼者,多为高阶修士。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打赢他们?”

  他以前跟红叶去过仙山大会,仙山大会上能人异士众多,修为浅薄的人非死即伤。

  野鹤停下了脚步,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会赢,所以你乖乖跟我回淼烟,我换了仙银好买法器。”

  元禹难得认真地说:“野鹤,以你的修为还不能进入仙山大会,惊逐仙山也进不去仙山大会。”

  他随意指了指山崖说:“里面都是些上等法器,你选一样,我送给你。”

  难得在海外碰见如此好玩之人,他可不想她跑到仙山大会自取其辱。

  野鹤眼光闪了闪,朝着富丽堂皇的石门走去,既然他开口了,法器她就收下了。

  元禹站在山崖下,风吹起了他的衣袍,他改变主意了,就去仙山大会玩一趟吧。

  海波晃荡,野鹤划着小舟从缝隙里出来,落日余晖洒在海面上,细碎的磷纹闪着金光,海上有不少船只逐着落日远去。

  她朝游船上的元禹挥了挥手,随后一脚踢到衡庐身上,大声说:“快给我划!”

  元禹双目含笑,站在船舷上看着她,两个月后仙山大会他们还会再会,他有些好奇她要怎么混进仙山大会?别被人扔出了崇丘。

  他心头十分愉悦,他怎么就喜欢看她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儿呢?

  分明狼狈,眼神却很倔强,又贪又奸的模样惹人发笑,惹得他作弄之心大起。

  “公子,可要行船?”一个温和的中年修士从船舱走了出来。

  他点了点头说:“去穆莱仙山。”

  游船沉入了海下,海上散开了一大片涟漪。

  野鹤靠在小舟上说:“总算远离了天宝城,天宝城也太热了些。”

  天宝城里随处可见赤裸上身的男修,冷淡如她亦不敢直视,幸而她面皮粗黑无人察觉。

  衡庐用力地划着小舟说:“天宝城乃是海上活火山,自然炎热。地火流过之地林木茂盛,地下又多宝矿,故而物产丰盛。”

  原来是活火山,难怪行人匆忙,也因此天宝城虽是海市却不甚繁华。

  野鹤看了一眼空旷黢黑的海底仙道,里头只有他们的小舟穿行,她低声说:“仙道里只有我们两人,给我说说红叶是怎么死的。”

  衡庐满脸抗拒地瞪了她一眼,她的好奇心未免太强了些,知道这些仙门秘事并非好事。他已经料到此去自己必死无疑,他向来任性,红叶性情温厚,不曾斥责过他。

  他不是一只忠心的灵宠,他气红叶不听劝告执意送死,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抛下红叶逃走了,他感知到了红叶神识消失。

  而他却没有死,如此奇怪之事必然与那个魔修有关。

  一张邪气的脸浮现在他脑中,他连忙摇头,将魔修的样子击碎。任谁也无法体会他有多恐惧,魔修杀了他的主人,潜入了淼烟仙门。

  淼烟仙门此刻于他而言就是催命符,他不想回去,然而他无处可逃,淼烟仙门的悬赏令穷追不舍。

  他连着逃进了数座仙山,甩掉了追来的赏金修士,不想在天宝城碰上了野鹤,差一步他就能混入仙门。要是能成为某人的灵宠,他便能彻底摆脱过去,再也不受淼烟仙门的威胁。

  他没好气地看了野鹤一眼,她运气极好,误打误撞抓住了他。

  野鹤轻笑一声,休想从她手中逃跑,他在她眼中那是一堆白花花的仙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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