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美人蛇
白泽凶巴巴护在她前面,神情警惕,一副随时扑上去咬人的样子。
女孩眼睛闪了闪,忽而古怪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叶倾霜才注意到她的外貌。
她皮肤呈土黄色,像干涸的土地,下巴尖尖的,十分瘦弱,似乎有些营养不良。
身上穿着灰突突的棉袄,袖子衣长都还算合身,身子却显得有些宽了,袄子下空荡荡的。
叶倾霜猜测,她或许是战火中失了双亲的孩子吧。
女孩完全无视白泽,拖着不合脚的鞋子穿过叶倾霜的魂魄,拔下弯刀,稚嫩的嗓子里发出冷冷的警告:“这是我的地盘,你们滚远点。”
她说的是梁国话,叶倾霜听懂了。
“老子——”
“好的。”白泽话才出口便被叶倾霜夺了话,她不卑不亢的颔首,淡淡道:“取道于此,打扰了。”
女孩满意的拖着鞋子离开。
白泽却很不高兴,纵身就想追,叶倾霜赶紧拦住:“白泽,别去。叔叔……”
眼看女孩消失在拐角,白泽气鼓鼓的冲着叶倾霜吼:“咱又不怕她!她嚣张啥?你说她嚣张啥!”
叶倾霜无奈,边顺毛边劝它:“不怕,但我们只是路过,又不留下来跟她抢地盘,哪有必要起冲突?”
嘴上安慰着,心下却在想:她是梁国人,为何流落在南周?为何能看到自己?
“她用刀!”白泽还是气得不行。
她居然用刀!居然有人胆敢当它的面对崽崽用刀,还把它放在眼里吗?这是在挑战它护犊子的能力!
“没有伤到我。”叶倾霜捧着狗头轻声细语安慰:“没关系的,叔叔别生气,生气容易变老,到时候湘湘该嫌弃老叔叔了。”
“崽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白泽不满中带着三分震惊。
叶倾霜可不管这样那样,继续柔声劝着:“我们该走了,九龙城很远的,别让湘湘久等。”
知道它在乎什么,她便专门往汀湘那边套,软硬兼施之下,白泽才勉强压下火气,答应上路。
可她万万没想到,九龙城竟然就是慕容家族的故居。
彼时正是岁旦佳节,南国仍旧冰封万里,街头巷尾堆起一片欢声笑语,红联贴门,表示这一年过得忙碌喜庆。
九龙城算是个比较繁华的城了,故而有许多异地来游玩的人,街上杂耍的,买吃食的,应有尽有,还有很多孩子炸小鞭炮玩。
叶倾霜就是在满街硫磺味儿中,看到众人簇拥着沈芷柔走进慕容家府邸。
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沈芷柔在这儿,那沈欢颜呢?
等到一行人都进慕容家,叶倾霜才收回视线朝白泽那边过去。
白泽闷头在一个小摊处,不知在搞什么。
叶倾霜毫不设防的摸摸它的背:“不是说要找湘湘吗?趁人多啊——!”
她话未说完,白泽突然回头,嘴里赫然叼着半截色彩斑斓的小蛇!
叶倾霜没有一点点防备,被吓了个十成十,尖叫脱口而出。
能让她失态尖叫的事物中,蛇绝对榜上有名。
惊悸之余,她才看到摊旁立着招牌,卖点是不冬眠的美人蛇。
!!!
不冬眠的美人蛇?
是想吓死谁?
白泽见吓到自家崽了,连忙把含着玩的小蛇吐回琉璃器皿里,再箭步奔到叶倾霜身边。
“崽崽没事吧?”
叶倾霜立马阻止它靠近:“你别过来!”
“怎么了?”白泽不明白,怎么突然不让自己挨着咧?
叶倾霜素白着一张小脸,脸上纵横的瘢疤就更加突兀,默了默,她一闪身索性回了化妖瓶里。
徒留白泽一脸懵逼。
其实叶倾霜的初衷也并非如此,只是一时被那种又软又滑,在阴暗潮湿中爬过的东西吓坏了。
而那么恶心的东西,白泽居然上嘴叼,她实在说服不了自己平常心对待,甚至连带着嫌弃白泽的嘴巴。
她本想跟白泽商议一下找汀湘的事,再安排下时间探一探慕容府,看看沈芷柔是不是又联合什么人抓了沈欢颜。
反正也是在逃,多救一个是一个。
没成想这么一吓就彻底把事给耽误过去了,等叶倾霜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时,已错过救人的最好时机。
然而叶倾霜还不清楚,仍旧带着白泽偷偷夜探慕容府。
子夜梦长,慕容府里除了值守的侍卫,几乎没有醒着的,叶倾霜四处寻找沈欢颜,却忽闻一阵缥缈歌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顺着歌声而去,只见沈芷柔素衣白裙,正于月下翩然起舞,恰似曲中那高处不胜寒的仙子。
曲终,暗处有一锦衣男子抚掌而出:“好区,好舞,今夜何其有幸,得见嫦娥仙女下凡尘。”
“秦哥哥就会笑话我。”沈芷柔羞涩的嘟起嘴,行为举止活泼灵动,正是天真浪漫的二八少女。
二人说说笑笑,叶倾霜却心头浮起浓重的异样。
与妲己交锋那一晚,沈芷柔妩媚狠辣,白泽偷听来讲给她那一晚,沈芷柔纤弱却有心机,今晚她看到的,却是活泼俏丽。
难不成……
难不成沈芷柔芯子里又换人了?!
叶倾霜徒然一惊,若真如此,必定会引来巍溟!
她转身就想走,然而一回首,便见巍溟沉沉稳稳的站在她背后三丈外,白泽大气不敢吭一声,委委屈屈缩在他脚边。
叶倾霜不知该作什么表情,僵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欠身行礼:“道长,久违。”
巍溟定定看她一眼,随手一挥,她们瞬间便换了一处地方,曲水庭院,灯火通明。
他威仪端正的一指,金光飞出:“昭行私窃化妖瓶,放出瓶灵,明知故犯,三罪并罚,先去面壁思过,容后再处置。”
白泽哀哀的抬头看叶倾霜一眼,夹着尾巴随金光去了。
叶倾霜蹙着眉,走到巍溟面前,端端正正朝他跪下去:“道长,白泽之过都是因我而起,罚它不如罚我。”
“你的惩罚自然少不了。”巍溟无悲无喜,威严无双的端详着她:“既知它是为你,为何不劝它迷途知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