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梅开二度
君时鸩冷眼扫过来,刚才升起来的气焰顿时就消失了,龚沁心底暗骂,又要骡子拉车,又不给骡子吃草,我真的服了。
“以后你每天花三个时辰来这边,把那些修炼功法记住。”
龚沁:知道了。
本以为是出来打工了,没想到还要读书,龚沁低垂着头,无视君时鸩凉嗖嗖的目光,卖力苦读。
半个时辰后,龚沁哭丧着脸:“要不您杀了我吧!”
君时鸩不说话。
一个时辰后,龚沁把玉简一扔:“今天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学,你有本事就弄死我。”
君时鸩阴沉沉的盯着龚沁。
两个时辰后,龚沁哭得眼睛都肿了,扯着君时鸩的袖子:“大哥!我求求你了大哥!我真的学不进去,我一看见这些玉简,头就莫名其妙的疼。”
真的不是她矫情,她发誓,她以前挺喜欢看书的,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书,但是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修炼心得,她真的有种脑袋在不断撕裂的疼痛感。
君时鸩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还能体验一把辅导熊孩子学习,不过这熊孩子属实不太聪明,还很聒噪。
结束了一天非人的折磨,君时鸩感觉脑袋都不是自己的,她看向宫墙外广阔的天空,一个念头突然升起来了,她要逃离这里!
于是半夜,她带着她一储物袋的宝物,爬了墙。因为院门口有阿肆守着,她只能摸到后院,院墙并不高,她轻松一跃就落下来了,就是有些用力过猛,摔了个趴。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她扶起,龚沁下意识张口:“多谢。”
然后她就僵硬的转头,一张熟悉的面具出现在上方,居然是君时鸩这个狗东西,半夜不睡觉,居然来堵她,真该死。
救命啊!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会遭受到这种非人的折磨,她要作死,然后重新投胎。
“你滚开!今天谁也别想拦我,我就要离开。”
君时鸩还真没有去阻止她,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龚沁心底狐疑,脚步却未停,别看她每天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魔宫地形被她摸得一清二楚,很容易就躲开了守卫。
终于,等她站在魔宫外,她都有些不可置信,然而看见还跟在身后的君时鸩,她瞬间高兴不起来了,放下狠话,她又继续往森林深处跑。
她其实很累了,白天的精神折磨,加上晚上各种躲避,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极其疲惫,卸下那种惯用的伪装,她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一切都遵循自己的本心。
“我说你有没有意思,还跟着我干嘛,你要是看我不爽,就弄死我,十八年后我又是条好汉。”
沉默许久的君时鸩终是开了口:“被我杀死的人,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啊!真是可恶!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不对!是魔!龚沁一脚就把旁边的一朵蘑菇踢烂了,然后她就傻眼了。
一股恶臭从脚下传来,龚沁面色僵硬,低头一看,一条五彩斑斓的蛇正蜷在蘑菇根部睡觉,她这神之一脚不仅把蛇吵醒了,还成功弄了蛇一身臭蘑菇。
尖锐的爆鸣声声,惊醒了熟睡的森林,龚沁撒开丫子就跑,一边骂自己愚蠢,一边寻找能躲藏的地方。
可能是身上的味太重,她不管如何躲藏那条五彩斑斓的蛇都能找到她,最后耗尽了体力,眼睁睁的看着那条蛇缠绕上了她的脚踝。
她很怕蛇,从小就怕,极大的惊恐之下她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自己的脚踝砸去,却被一道力量阻止了,她吓得不敢睁眼,只感觉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脚,然后就是脚腕上的束缚被解开。
“你不是不怕死吗?”
清冷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是君时鸩。刚才光顾着害怕,都忘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她很想硬气的说自己不怕,为自己找借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说不出口,她很想活着,比任何一个人都渴望活着,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成大道者,前进的路上必然有许多坎坷,修真修的是与人争,修的是与天争,你要是像如今这样畏畏缩缩停滞不前,总有一天会死在路上。”
道理谁都懂,但听不听得进去,那就得看个人,龚沁眼眶发红,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坚强的,强忍泪水,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第一次很真诚的道了一声抱歉。
她浑身都在发抖,声音也是抖的,或许是蛇真的很毒,感觉脑袋晕乎乎的,下意识一伸手,死死拽住什么东西就陷入了昏迷。
君时鸩皱眉看着死死拽住自己袍角,他释放出自己的威压,逼退了暗处隐藏的危险,然后像拎小鸡仔一样把龚沁提溜起来。昏迷中的龚沁只感觉喘不上气来,眼睛都要翻白了。
好在君时鸩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劲,或许是仅存的良心被唤醒了,一把捞起龚沁,朝魔宫方向走去。
龚沁与他不一样,即便如今孱弱不堪,她的身上也是暖呼呼的,而君时鸩却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坚冰,龚沁在他怀里睡得不太舒服,总是动来动去。
今夜的夜格外长,无数双冒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目送二人离开了森林,隔了许久森林才恢复它表面的平静。
折腾了一夜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龚沁病了,阿肆等她喝完药,端着碗出门就碰见了君时鸩。
“魔主大人!”
君时鸩点了头,示意阿肆离开,自己则是推门走进龚沁的房间。
“这是你今天要看的玉简,我给你带来了。”
虽然昨晚上反省了自己的错误,但没想到魔族会如此丧心病狂,一大早就来折磨她。
但这次她学乖了,并没有排斥,相反很是认真的在记玉简上的东西,并且按照上面记载的方法开始修炼。
这个过程很痛苦,修炼灵府其实很危险,稍不注意就容易出岔子,让自己的神识受损。
不断撕裂和重组的过程中,灵府自然而然就扩大了。
为了转移疼痛,龚沁往往就喜欢和君时鸩搭话,“魔主大人,您今年贵庚?”
君时鸩很给面子,开口接道:“两百来岁,至于具体不记得了。”
龚沁已经慢慢接受了修真界的脱离科学范畴,继续开始自己的废话。
“您这么大了,应该已经儿女成群了吧!”
“并未,于修炼无益的事情,我不会做。”
龚沁龇牙咧嘴,感受到灵府的变化,痛并快乐着,因为她发现了,只要她不断用灵力冲刷灵府,她的识海就越清明,说不定她以后就会变得更加聪明。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半个月,龚沁已经学会了最简单的灵力化形,这日,她跟往常一样,准备离开魔殿。
君时鸩突然叫住了她,“你今夜不许出门,明天也先别来了。”
龚沁点头,有点奇怪,给她放假就放假,晚上不要出门什么意思,但她没有问。
回到院子,没看见阿肆,她突然想起了上个月也有这么一天,那天她差点就凉了,不会每个月都有这么一天吧,比女生的生理期还准时。
不知道上次出现的骚男,会不会再次出现,虽然他真的很好看,但是还是小命要紧,龚沁不仅关好了门窗,还在院墙上插上了许多碎瓷器片,这是她在厨房拿的碗,然后打碎得到的,昨晚准备工作她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
半夜,龚沁是被冷醒的,她紧记保命守则,将头死死埋在被子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以为这样就没事,谁曾想,一个漆黑的人影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门口,幸好她没有往那边看,不然就得上演半夜惊魂了,但该发生的还是得发生。
她用柜子挡住的门不堪一击,碎了一地,光荣的结束了它的使命,龚沁被吓得一个激灵,熟悉的操作,不过这次她的动作明显比上次要快,幸好她没丧心病狂到把窗户封死,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开窗。
她都不敢回头看,心里叫苦,怎么那么倒霉,每次都是她。
月光下,她狼狈的身影,映在了身后之人的瞳孔里,如果她现在回头就能发现,后面的男人紫眸妖异,不用猜他的名字都呼之欲出。
可是她不敢,一秒都不敢耽搁,不管会不会受伤,她奋力一跃,疼得她龇牙嘞嘴,心里发誓,以后一定在窗户下面放几个麻袋。
外面果然和上次一样,魔气冲天,这时候她只能去找自己的救星了。
她跌跌撞撞的冲出院子,准备前往君时鸩的寝宫避难,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魔气太浓了,龚沁居然迷路了。
眼前的路她完全没有印象,但她害怕后面的人追上来,没敢停留,继续往前走。在不远处一块巨石上,用红色的颜料写着禁地二字,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拐过一个弯,视野瞬间变小,魔气居然越发浓郁,龚沁心底浮上不好的预感,她视野中,突然出现一口古井。
古井看上去很有年代感,它周围魔气很少,龚沁觉得那边应该是安全的,身体下意识往那边挪了一步。
冰冷的气息出现在身后,恍惚的意识瞬间清明,龚沁心底后怕,这么奇怪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口井,她怎么会认为是安全的!差点就着了道。
这下真的遭了,前有狼后有虎的,龚沁真的要给跪了,她回头一看,就和一双紫眸对视上了。
她刚喜上心头,就感觉这张脸怎么那么熟悉,这不是想弄死他的骚男吗?可是那双眼睛不是君时鸩的吗?
一个可怕的想法,把龚沁拉回现实,想杀她的骚男就是君时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