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锦凤堂主
休息到鸡鸣之时,她又做了噩梦,梦见李云川杀光周围的人,又用一把长剑刺穿了她的心脏,狂笑不止。
倏然醒来,天已经泛白,钟毓婉出了满身的汗,紧紧抓着被子,闭上眼睛平复心情。
这样的梦从重生过后就没有停止过,那份复仇业火更不曾熄灭。
她走下床,看着满眼的红色,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凉的茶水,喝下去,全身一个激灵,完全清醒。
听到动静,喜儿跑进来,给她拿了件衣服:“小姐,不对,王妃娘娘,这会儿早寒,怎么穿着单衣就起身了,快穿上!”
穿上喜儿给她拿的衣服,钟毓婉才感觉自己的的确确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丝的温暖围绕着她。
“皇上之前说,因为您和王爷身体都不好,就下旨今日不用入宫敬茶了,看起来皇上对待王爷王妃都多有照顾呢。”她语气中带骄傲,殊不知这意思是免得钟毓婉进宫,丢皇家的人,“昨日听丫鬟婆子说,广和王因为没有证据,就说七皇子结党营私,被皇上痛骂了呢,皇家真是危险。”
他自是不知道这是钟毓婉干的好事,当然,这也就是个开始。
既然今日不用入宫,她不如前去雪霞阁看看情况如何,省得拖延。
可身边的喜儿是个死脑筋,她又得想办法推脱,不过喜儿也有些憨,随便糊弄几句,就随便钟毓婉翻墙出去了。
之所以不在正门出去,是因为怕遇到李云萧和守卫,翻墙偷跑还有些傻子的“风范”。
雪霞阁进度倒是快,两天就把店面重装了个大概。
来往客人她不愁,毕竟雪霞阁声名在外,但须得招贤纳士,为她所用,不然人手不够也难撑起场面。
她突然脑海中浮现出前世认识的一个人,现在此人应该还没有在李云川麾下。
想到这里,钟毓婉即刻动身,免得让仇家抢了先机。
东巷第十三巷口。
“你是谁?”杨勉看着眼前这位穿着平凡的小丫头,长得俏丽,眼神却有股狠劲儿。
大早上起来将就看见家门前站着个人,他还以为是来催债的,差点儿撒丫子跑走,转念一想,要是催债的,总不能只有一个姑娘来找他。
“我是雪霞阁的老板,”果然和上一世一样,还是那么邋遢,“知道公子有难,特来帮忙。”
“我有什么难,”他挠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你想干什么?”
环顾四周,腐朽的味道浓重,时不时有老鼠穿过,果真是她认识的杨勉:“你欠了印子钱,十金,现在还不上,变成了十五金,我就是来帮你还十五金的。”
“胡说,你不会是人贩子吧?”
其实他这样说也差不多,虽然并不是逼迫,但也是以钱换人:“你看我像吗?”
“不像,像被卖的。”
她从衣袖里掏出十五金,摆在桌子上:“这是十五两黄金,你拿去还,不过有个条件。”
杨勉拿起来一看,用嘴咬了咬,还真是黄金,一边兴奋终于不用挨打了,一边又好奇雪霞阁的老板找他作甚:“什么条件值十五两黄金?”
“我要你帮我在雪霞阁中安插探子,并且在市井中探听各路消息。”
“雪霞阁是你的铺子,这不是贼喊捉贼?”
好不容易终于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落脚,拿起屋里唯一看着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口水,一尝,还是一股酒药味道:“店小二可没有你懂得打探消息,要不然你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锦凤堂堂主也不会被南越国所追杀,流落至此,不是吗?”
这女子竟然知道他的身份,还能找到这么偏僻破落的住所,身份不简单:“你到底是谁?”
“都说了,我就是雪霞阁老板,你若是不信尽可以去问,”她说得笃定,也让杨勉信了七分,“干不干,给句准话。”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知道我可不止十五两黄金的价钱。”这会儿还讨价还价了,得了便宜卖乖。
既然找上了他,钟毓婉自然知道他的秉性,杨勉嘴上不爱饶人,但是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人:“放心,杨大哥,钱少不了你的,我不会亏待你,不过这一把手是由我来当。”
有了杨勉就等于有了一张广大的人脉网,锦凤堂多年前就在各国周旋,为高官获取情报。
虽说堂主落魄,可锦凤堂并没有消失,只是为了不牵连到堂内兄弟,他才孤身一人来到北昌国,现在有人给了他们安家之所,杨勉自然是高兴,至于谁是一把手,他不在意。
“好,既然姑娘这么说,又愿意给杨某重操旧业,能吃口饭的机会,谁是掌权的,又有何关系。”
拿下了杨勉,钟毓婉就算是真正开始了自己的计划,成为了新雪霞阁的老板娘,开始了单枪匹马的复仇路。
回到王府已经日沉,门前有一片寂静,待她翻墙之时,有一个男声突然冒出:“你去干什么了?”
吓了钟毓婉一跳,脚一滑,掉下了高墙。
摔应该是摔不死,顶多是要养几天伤,不然她武功白练了。
但没有预想到的那般疼痛,反而掉进了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
张开眼看,李云萧竟然接住了她,带着面具,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感受到他并不太高兴。
“大哥哥,你来找我玩儿了,婉儿真开心呢!”她笑得分外真诚,开始装傻的本事。
喜儿怎么没有拦住他,还是喜儿出了什么状况?
“怎么,在外面玩儿的不开心吗?”这人真是会阴阳怪气。
她也不甘示弱:“是啊,我怕你生气,只能找别人去玩儿了。”说得委屈巴巴,嘟着嘴,像个孩子。
“你找谁去玩儿了呢?”
“小姐!”喜儿及时出现,省得钟毓婉还要费心思骗他圆谎,“你取个药怎么这么久?”
“什么药?”
这回倒好,还得圆这买药的谎。
“就……”
话到嘴边儿,还没说完,就被喜儿抢先一步:“回王爷,如您所知,小姐……王妃她有些痴愚的病症,好不容易寻到一种药能稳住病情,怕王爷怪罪,这才偷偷跑出去,请王爷勿怪!”
“哦?”他看向怀里的钟毓婉,“是吗?”
这个语气,仿佛她若是不是,就要将她摔下去。
“是啊,刚才婉儿吃了一碗好苦好苦的药呢!”药再苦,也没她现在的命苦。
李云萧的鼻尖靠近她的嘴,闻了闻:“药味,还有酒味。”瞎猫碰上死耗子,那口苦水竟然还有些用处。
“那定是酒药了。”喜儿这时候还真聪明,解围的话术是不错,但李云萧未必会信。
他并未追究,而是将她放下来说:“莫要乱跑,这是广裕王府,不是你丞相府。”
“王妃她……”
“她的嘴长在你脸上?”他突然威严起来,训斥喜儿。
钟毓婉不愿意他说喜儿的不是,于是她也冷静起来呛他:“王爷,我的病时而好,时而犯得急切,王爷总不会和一个疯子计较吧?”
“你现在是好了?”
此时李云萧向前走了一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
“暂且清醒。”
一阵沉默后,他没说旁的,只让她去准备些饭菜,待会儿进膳,自己回了主屋。
准备膳食?她一时间没明白他要做甚。
反倒是喜儿略显激动,关门之后,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说:“王爷是要王妃陪他!”
一个戴着面罩的陌生人有什么好陪的,浪费时间。
喜儿又说:“王妃还不知道,王爷有一个妾室……是多年前得一个通房……今早都没来给王妃请安,不过这两天王爷都陪着王妃,心中一定是有王妃的!”
刚见面一天,有什么有,钟毓婉看他就是想瞧她当面发疯。
这个妾室吃了熊心豹胆,她好歹也是广裕王明媒正娶的妻子,居然不来给她请安,也不怕怪罪。
难不成是十分得宠,才敢在她面前如此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