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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血蛊之痛

一念问情 玄霄仙童 7462 2024-07-10 13:39

  与此同时,以念身边的场景也开始变换,四周的景物都在晃动,她看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眼前的景象扭曲成一团。

  周遭一切仿佛破碎一般剥离成碎片,然后慢慢淡化消失直至不见,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向她袭来。

  忽而世界像是停滞住一般,待她意识逐渐恢复清明,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片漆黑虚空之中。不远的前方有一扇大门,像是有某种魔力,驱使着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最后开启这扇大门。

  门后的世界,那样熟悉而陌生的场景,天色阴沉得像是病人的脸毫无生机,似乎在预示着一颗星辰的陨落。

  无极宫内玄龙榻上的男子已在弥留之际,手中握着一个小女孩的手,似是不舍。最后没了气息,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不见,榻下众人跪倒一片,小女孩哭喊着:“爹爹!”

  而那个小女孩正是五岁的以念。

  倏而一切场景再次如同破碎的碎片,逐渐消失,一片虚空中只剩下那扇门。

  以念心中大痛,像是有一道熔岩流过,她眼含泪水,继续朝前走去,打开下一扇门。

  那是六岁的她,被冥渊施了掩身术,丢在了玄霄山下,除了脖子上的玉佩刻着的以念二字,再也寻不到她身世的一丝痕迹。

  钟寰将她带回了玄霄,指着比她高出一头的小男孩道,这是三师兄。

  小男孩好奇地问她的名字,她说她叫道以念,姓是师尊取得,名字是玉佩上刻的。

  于是六岁的她在玄霄有了第一个朋友,他叫萧元彻。

  接着一切再次淡化消失......

  当她步入第三扇门时,她七岁了。

  盛夏燥热的空气让罚跪在须弥殿前的她喘不过气。

  她和元彻哥哥又一起闯祸了,师尊罚他俩分别跪在须弥殿和清索殿前一天一夜自行思过。

  远方,还是孩子模样的韩慕白急急忙忙地拿着芭蕉叶跑来,那时的他还不会飞遁,跑得气喘吁吁地对她道:“以念!早课师尊不许我请假,我来晚了......”

  然后拿着芭蕉叶站在她身边,一站就是一天一夜。

  随着一扇扇门打开,伴随着无数的回忆袭来......

  步入第十扇门时,他们都已是少年的模样。

  十四岁的她与萧元彻互生情愫,在合欢树下订下三生之盟。

  那天的萧元彻一身白衣,眼睛清亮得像是有正流淌的星河。

  俩人兴冲冲地告诉韩慕白,等他俩再长大一些,便要下山成亲。可谁知,那天大师兄听完眼圈就红了,气得好几天都不和他俩说话。

  当她来到第十二扇门时,那年的她十六岁。

  一场业火,焚毁了最美好的年纪,制造了最惨痛的噩梦。

  破碎的记忆逐渐拼凑在一起,一点一点的渲染、放大,一阵冷意倏然窜上背脊。

  而后这十年,回顾下来,每一步都是荒芜如死的冰凉。

  直到推开最后一扇门,一切碎片重组拼凑,铺天盖地朝她袭来,连同着这些失去神识的日子,所有的记忆涌现在她脑海。

  在神识重聚的片刻,纵心镜发出一道如火的赤红光束。

  萧元彻正欲重新再入镜中,却见红光隐没后,以念缓步走出。

  只见她抬眸间那眼底的寂寥深远,“念儿”两字尚未出口,就连同想要扶住她肩膀的双手一起僵在了半路。

  见以念神色如常的从纵心镜中出来,众人皆是放下心来,一拥上前七嘴八舌地关心着她的情况。

  唯独萧元彻此时却默默地走到一旁,她诧异回眸,撞入他那一双温和的眼里。还是那样猩红的颜色,却已不见当初在无极宫时那份嗜血的凶煞。

  细心的顾承远察觉到了二人这份微妙,向着众人道:“冥姑娘才刚刚恢复,和彻公子一定有很多话要讲......”

  绾绾看看俩人,立刻附和道:“对啊,对啊!念儿也累了,我们就别在这打扰他俩了。”

  司徒曙挠挠下巴,随即也笑着反应过来,道:“念儿,跟彻儿好好聊聊,小两口哪有不闹别扭的,司徒叔叔改天来给你做好吃的。”

  只有韩慕白无视三人投递来的眼神,焦急对以念道:“重聚神识大意不得,我先帮你内观,看看六识是否已经归位......”只是还未来得及说完,就一头雾水地被绾绾和司徒曙架了出去。

  于是,房内又只剩下他二人。

  以念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公子,我没事了。”

  这几月她都那样亲昵的唤着他“元彻哥哥”,在这些日子里,他就是她的全世界,她也成为了他心中全部的柔软。而此刻一句冰冷的“公子”,将二人的关系再次打回原形。

  一霎时,他内心竟突然间空荡荡的,恢复她的神识,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可为何此刻却不愿面对,甚至不忍再多看一眼她那寂寥的双眼。

  究竟是不愿面对这份疏离,还是不愿面对自己对她的亏欠,他也不得而知。

  思虑片刻后,他嘴角扬起对自己的嘲讽,淡淡道:“没事了就好,你好好休息。”说罢,转身向门外走去。

  随后,她突然朝他奔去,不顾一切地从身后将他抱住,她轻声道:“元彻哥哥......”四个字抵过千言万语。

  他低头,看着她用力绞握在一起的纤细十指,立即又心花怒放起来,面上却故作平静地问道:“你还怨我吗?

  她在身后轻轻摇头道:“不怨了。”

  清冷的月光从屋外斜斜洒进来,笼罩在二人身上,薄雾渐渐散去,天色逐渐清明。

  次日,以念起个大早,待梳洗穿戴整齐,便道准备去姒姬所住的偏殿。众侍女们听后面面相觑,“扑通”一声齐刷刷跪了一地,这场面倒是把以念吓了大跳。

  倚翠跪地急道;“姑娘万万不可去啊!当时公子之所以让姒姬姑娘搬来凝渊殿,也是为了方便她来照顾您。焚影上下皆知公子心中只有您一人,您如今已恢复神识,公子是绝不会再去那寻姒姬姑娘了,您就大人大量饶了她吧。”

  倚翠说了一堆,以念算是明白了,解释道:“你们以为我是要去找姒姬麻烦呀?我不是要找麻烦,我是要……”

  以念这话还没说完,岂料,倚翠更加惶恐了,“您是想…...您绝不可杀了姒姬姑娘啊!”

  “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魔界派来的杀人狂魔吗?”

  “请冥姑娘三思!”

  “……”

  以念不再理会众人阻止,化作一道紫芒来到姒姬的偏殿。

  对于以念的突然出现,姒姬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有些窘迫地起身行礼道:“冥姑娘……您身体可无恙了?”

  以念忙上前扶起她,道:“姒姬姑娘,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姑娘这是从何说起?”姒姬倒是一头雾水。

  以念低下眼帘,踌躇道:“在我傻掉的这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我,你每天给我做的汤里都注入有灵力,而我之前却还猜疑你,甚至担心你会对大师兄不利,想要破坏你们的关系……对不起。”

  姒姬听后含笑摇了摇头,“冥姑娘您言重了,是姒姬被钟道胁迫来接近迫害公子,再加上身份特殊,换做任何人都会不放心的。”

  以念心下好奇问道:“姒姬姑娘,你似乎很怕我,我能问问这其中原因吗?”

  “想来公子也应告诉您了,我是万妖王的女儿。”

  “嗯,他和我说了,但我还是不知这和你怕我有什么关联?”

  姒姬眼中沉寂了片刻,淡淡道:“三百年前妖魔大战,我爹就是死在先魔尊冥曜的手中。”

  以念一时语顿,沉吟须臾,愈加愧疚万分,“居然是爹爹杀了万妖王,是我爹害得你从小就没了父亲,对不起……”

  姒姬眉心微微蹙了起来,似光洁丝绸上微曲的折痕,她望向窗外那随风飘零的金色落叶,静静道:“姑娘不必觉得亏欠于我,其实那时候我爹因为我娘的离世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变得暴戾残忍,滥杀无辜,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就算不是死在先魔尊之手,终有天也会死在别人手中。这怨不得先魔尊,更怨不得你。”

  姒姬的宽容,使以念这一颗心更加不安,“你越是这般善良,我越是觉得自惭形秽。”

  姒姬收回目光,稳稳地握住以念的手,“姑娘若是不嫌弃,当姒姬是朋友的话,就别再这样说了。”

  她手心的温度和大师兄一样温暖,“嗯…这么说起来你已经三百多岁了。既然你比我年长一点点,那以后我便叫你嫂子吧。”

  温柔的笑意延上姒姬的眼眸,她以为以念并不懂凡间的称呼,于是浅笑道:“冥姑娘,在凡间‘嫂子’这个称呼是指哥哥的妻子。”

  以念亦是笑道:“我知道呀,我自小就把大师兄当作是亲哥哥了,以后你与他成亲,不就是他的妻子,我的嫂子了吗?”

  姒姬却隐了笑容,肃然道:“冥姑娘,这样的玩笑还请勿要再说了……”

  以念不解,立刻道:“你对大师兄明明有情,难道你还因为萧元彻的缘故所以为难吗?你明知道你和他并没有什么事,还是你因为那日他看过你的身体?为何要学那些凡间女子这般迂腐,大不了你再看回来嘛。”

  姒姬轻轻摇头,似有不易察觉的叹息,“不是因为这个,身体不过一副皮囊,我是妖又怎会在乎?只是仙妖殊途,有违天道,若是强行在一起,必遭天谴。我娘亲便是因为这样早早的就离开了我和爹爹。”

  以念默然片刻,心疼道:“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有情人却不能终成眷属……”

  “其实能遇见韩公子,能与他共度这些时光,我就已经很知足了。于我而言,只要能看到他平安快乐,足矣。”姒姬话到此处,从满腔酸涩中缓缓蕴出一缕甘甜。

  以念忽而伸手心疼地将她抱住,这样的一记拥抱,使得姒姬眼中几乎要沁出热泪,亦是紧紧回抱住她。

  原本应是世仇的两人,此刻却紧紧相拥,彼此温暖着。

  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千言万语,种种无奈苦楚,历历都似在眼前,彼此十分明了。

  韩慕白本是去正殿看望以念,听侍女们一脸不安地说她去了偏殿找姒姬,正想急急飞身去偏殿,就恰好见以念踱步入内。

  “以念,你没有为难姒姬姑娘吧?”韩慕白上前语气稍显着急,满面忧色道。

  以念睨了他一眼,蹙起眉头,有些不悦。

  一边快步朝着寝殿走去,一边道:“我还以为你是来关心我的身体。结果第一句就兴师问罪。”

  “那你身体好些了吗?”

  “没事了。”

  “你没去欺负姒姬姑娘吧?”韩慕白快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话题又绕了回来。

  以念气得跳脚,“你们一个个的,都把我当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大师兄连你都是这样觉得的!魔族就该都是坏人?魔君就该是被歧视吗?”

  这下好了侍女们吓得更不敢说话了。

  见以念生气,他又着急安抚道:“对不起啊以念,你也知道师兄不会说话,我不是这个意思。师兄从小到大没有求过你什么,如今只想求你一件事,容下姒姬,别为难她好吗?”

  “你……”以念气得扶额,这个白斩鸡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

  他又接着道:“以念,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姒姬她无父无母,好不容易有个容身之所,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以念听得频频点头,心下稍有些宽慰,“你还知道她有喜欢的人呀,看来还不算是木头嘛。”

  韩慕白低下眼帘,“她倾心元彻,我又怎会不知?”

  “白斩鸡啊,白斩鸡,你还真是个木头!你气死我算了!”

  “以念,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木已成舟……”

  以念双手捂住耳朵,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快被你气死了,你快走吧!不送!”

  “以念,你别……”话才起头,不知为何体内一阵剧痛向他袭来,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因这剧痛而神识不清了。只依稀听到以念和侍女们的惊声呼喊,便不省人事。

  萧元彻来看过韩慕白情况后,神情有些郁结。韩慕白尚未清醒,以念拉着萧元彻到屋外急道:“大师兄他这是怎么了?”

  萧元彻轻描淡写道:“他中了血蛊,他体内的是幼虫,母虫应是被钟道启动了,若七日内母虫不死,他的五脏六腑甚至内丹元神皆会被幼虫噬咬而空,回天乏术。”

  “血蛊……”以念怔怔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这原本源于巫族,以中蛊之人的血饲养而来。母虫与幼虫同生同死,若是不能杀死母虫,那幼虫也无法杀死,更无法被逼出体外。

  以念愤恨道:“那你快解了结界,我这就去找钟道,让他交出母虫!”

  “如今我修为被封印,结界一破,不用你去玄霄找他,明日他便会攻上焚影。难道死一个韩慕白,你要焚影上下都跟着陪葬吗?”

  萧元彻事不关己态度还是彻底惹怒了以念,她怒道:“可那是大师兄啊!你我唯一的亲人了!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却无动于衷?”

  萧元彻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你若想去送死,我不拦你。”说罢便不再理会她,独自转身离开,实际上是他也知道这焚影的结界她根本破不了出不去。

  剩下以念一人独自留在原处,此时却听到屋内姒姬的惊呼:“韩公子!”

  以念急忙冲进厢房,只见韩慕白痛苦难当,无可抑制地开始吐血。

  而那些血的颜色就像是墨汁一般浓重幽黑,如燃烧殆尽的烈焰残灰灼烧着她的眼睛。

  身旁的姒姬早已被吓得不轻,垂泪无挫地为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以念凝聚灵力,隔空渡入韩慕白身体,好不容易方才止住了一些。

  随着神识逐渐清明,他只感五脏六腑撕裂般的剧痛,抬眸虚弱道:“我这是怎么了?”

  以念见他醒来,连忙上前安抚道:“你就是前几天为萧元彻疗伤损耗太大,淤血吐出来就好了,你先躺下好好休息……”

  他却挣扎着坐起来,“你还在骗我,我是中了血蛊。”他泛紫的嘴唇因隐忍的怒气而干涸,“若是七日内找不到母虫我就会痛苦难当的死去!”

  修仙之人皆会内观,以念自然知道血蛊是瞒不过他的,却还是极力地保持着脸上的镇静,展眉道:“你别胡思乱想,我这就去找钟道,一定能让他交出母虫。”说着接过姒姬递来的水杯,喂到他嘴边。

  岂料他却厌恶地避开,面露抵拒神色,随后竟发出切齿冷笑,“你和萧元彻害我害得还不够吗?你连焚影的结界都破不了,怎么去找钟道?别再假惺惺的做戏了,我受够了!”

  以念一时愣住,手中的水杯顿在半空,“大师兄……你在说什么啊?”

  一旁的姒姬也难以置信道:“韩公子,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这样与冥姑娘说话呢?”

  韩慕白倏而暴怒,“我是糊涂!若不是糊涂怎么会与你这个魔头为伍?我原本早已是玄霄掌门,位列仙班,受三界敬仰!可我现在呢?被你和萧元彻害得命不久矣,只能在这样的痛苦中等死!”

  他说得激动,再次不驻地吐血,以念想要上前,却被他用尽全力推拒开,“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从小到大韩慕白最是疼她,别说是这样的歇斯底里,就连一句责怪都不曾有过。此时的以念已然失了方寸,有些无措道:“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我……”

  韩慕白森森打断,齿间迸出的语句清凌如碎冰,“我让你滚,你听不懂吗?还是你一定要看着我死不瞑目才安心?”

  那些从他口中吐出来的墨汁一般的黑血,看得以念心惊。她试图再次结印施法,一个冰冷的耳光却狠狠地落在她脸上。

  大师兄的手划过脸上皮肤的一瞬是那样的冰凉,像是玥颜那日在她怀中永远停驻时一般冰凉,顿时心中空洞得似被蚕食过一般,千疮百孔。

  “大师兄......”以念怔怔地回神,只任凭热泪滚滚,簌簌落满衣襟。

  “滚!”他几近嘶吼。

  终于以念哭着退后,转身化作紫芒离去。

  姒姬望着韩慕白微微红了眼圈,轻叹道:“韩公子,你这是何苦呢?冥姑娘会很伤心的。”

  韩慕白恢复了平静,面现哀伤之色,“以念与我情同兄妹,她看似凉薄实则最重情义。若不这样伤她,她定会想方设法去找钟道,最后也只会妄送性命。我情愿让她恨我,不再管我死活。待我死后,也别去报仇。”

  他顿一顿,忽而眼中有一瞬的晶莹,郑重道:“姒姬姑娘,有一事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姒姬用沾了温水的手绢,轻拭他嘴角的血渍,强忍泪意,柔声道:“嗯,姒姬听着。”

  往事茫茫倾覆在他心上,只要能这样静静看着她就好,纵使在极痛之中,亦翻能有一丝的甜蜜抚慰所有痛楚。

  “其实从十年前起,你就在我心里了。我知道这样说很唐突,也知你心中所念并非是我……但我还是想在死前告诉你,你不必困扰,我只是想说出来就没有遗憾了。”说罢,他落寞地自嘲一笑。

  殿外秋意渐浓,似一副工笔重彩的金色画卷,他的声音在这萧条凋零的秋意里,显得格外温然动人。

  仿佛一息之间,所有的心疼和绝望迅速将姒姬淹没。她轻轻拭去脸上冷凉的痕迹,过了许久,才坚定地抬眸,对他道:“姒姬亦是如此。”

  他欣喜过望,却又似乎不敢相信般道:“你…你说什么?是不是因为我要死了,所以你……”

  姒姬心中酸楚,一个骤然而温柔的拥抱,打断了他的困惑不安。

  她埋首在他怀中,用力地抵在他心口,眼泪几乎又要落下来,哽咽道:“我要你好好活着,等你痊愈了,我们就一起离开焚影,再也不分开了。”

  夜色浓重起来,那微微跳动的灯火,晕散开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暖光,照在二人的脸上,将苍白隐没。

  韩慕白眼中有如璧的光华涌动,此时的他,不再是玄霄大弟子,不再是得道仙上,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原来这红尘情意,竟可以使人一时忘了这蚀骨之痛。

  他的唇边漾出温润笑意,“姒儿,能知晓你的心意,哪怕我只剩下一天,也无憾了......”话尚未说完,他便再次陷入昏迷。

  姒姬扶他躺下,凝视着他清隽的容颜,神色苍白的脸上,绽出一丝笑容仿佛是尘埃里开出来的微弱花朵。

  深秋的清冷,一分分投上她的心头,也蔓上他的容色。

  她尤自低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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