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中立,善恶的存在,隐隐窥破了什么,直到,他再次被人找上门。
是天道。
天道命他为天选之人,告诉他霈譞是善念之源,命中注定的殉道者。
让他将霈譞培养成一个至纯至善至美之人,然后自愿献祭于天地,造福苍生。
许是知道他对程谕的情愫,天道告诉他,善之本源永远都不会消失,所以只需要消除她的记忆,那么她便会永远是他的。
凌笑好歹当了那么多年天帝,岂是这么好糊弄,但错就错在他有私心,他以为他能掌握一切。
“所以是我亲手害死了你一次又一次。”
霈譞淡淡道:“我又不是枣枣,怎么会有那么多条命给你害死?”
凌笑抚额低低苦笑,“因为,我去求太初帝尊,求他逆转时空,送我回到过去。那个你还没有诞生的时候。”
“而你在原地等着我,像是知道我会这么做,并没有责怪我,只是告诉我,若是失败了,可以再去求太初帝尊,只要多提几次救他师尊那事,他就必然不会拒绝。”
霈譞:“……”
玉造皮笑肉不笑:“原来你以前就这么会挟恩图报。”
霈譞看了眼师父,见他一直沉默,便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于是问凌笑,“可是你一次又一次的回到过去,却都还是失败了。”
凌笑垂眸,脸色苍白,“直到恩情用尽,太初帝尊说我若是再次重来,我的身体将会承受不住天道之怒,而你也出现对我说不必再做些什么,听天道的安排就好。”
凌笑,“可是我夜夜都在做一个梦,梦见你的消失,永远消失……直到我发现,你的命格被人动了手脚。”
这次,他好像看到了一丝生机,他没有再按照程谕给的指示来走,也没有遵循天道的意愿将霈譞培养成一个至善至美的傀儡殉道者。
而是教她学会应对各种危机,开始对她保持距离,然而他还是没能阻止她的死亡。
像是既定的,不可避免的,无法逃离的。
“我又死了。”霈譞陷入沉思。
凌笑道:“没错,究其原因,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局其实是你自己设下的,无论我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改变什么。你是我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也是我永远无法企及的存在。”
霈譞:“如果是你说的这样,那我记忆中的七七四十九世岂非都是虚假的?可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活着不好吗?”
凌笑,“并非都是虚假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的记忆由他更改,而不断重来和想要救你的人不只有我一个,我说的对吗?非罪仙君?亦或者,舍弃此间的善?”
非罪仙君凛然抬眸,欺霜赛雪的面容之上一派清冷。
凌笑道:“或许你并不能全然代表善之本源,毕竟曾经的髑䯒魔祖焉非罪才是你的主人格,而你,或许只是因阿谕而生的一缕善念。追随至此,如果你是舍弃此间的善,那么阿谕,便是眷恋此间的恶。”
此话一出,像是窥破天机,殿外一声轰鸣,像是天道震怒,降下舍天雷罚!
惊天紫电,涅槃境火层层劈下,像是想要将整个天庭毁于一旦。
“天道终究是动怒了。”凌笑并不在意,只是对着霈譞道:“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风珩,无离,焉非罪,你师父,他们长得这么像?”
霈譞道:“因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玉造:“所以……”
凌笑对非罪仙君道:“重生复仇的命格是你更改了譞譞的记忆设的局,你知道我会按照这个局走,因为你知道我跟你的目标是一致。”
凌笑道:“其实我之前一直纳闷,阿谕之前说跟人打赌,究竟是与谁打的赌,现在看来,其实也不难猜测。”
“作为中立,太初帝尊必然不会插手此事,而唯一有资格的便只有善恶之源,与天道。”许是坐的久了,凌笑扶着帝座起身,望着殿外雷鸣天怒,坍塌崩毁的一切,像是彻底卸下了身上的担子,“阿谕曾经说过,善舍弃了此间,厌恶了众生,我猜想,如此即便是中立制衡,也无法改变此间因天秤彻底倾斜而导致的崩坏。所以阿谕想要做出改变,便和善打赌,打赌让善回归本源,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一世又一世。”
霈譞:“这也是你让灵澈将天庭众人转移的原因吗?”
以她为由,甚至可能瞒住天道。
凌笑,“虽然我是天帝,但也不能拉着天庭众人陪葬不是?还好长哀早已另立山头,不在天庭,否则,他可没那么好糊弄。”
凌笑下了帝座九阶,走向霈譞,忽然脚下晃了晃,猝然喷出一口鲜血,眼看就要倒下,霈譞离他最近,下意识扶住了他。
凌笑偏头对她一笑,看到鲜血落在她的眉心处,似乎抬手想要给她擦掉,霈譞想躲开,就听凌笑道:“譞譞,还记得你小时候吗?那个时候,你可是对父君,从不设防的……”
后来,是他教会了她防备自己,一步步将她推离自己。
霈譞闻言,有一瞬间走神,就感到额心一点冰冷,舒然化作灼烧感坠入神识。
待她反应过来就见凌笑已经收回指尖,下一秒,被惊涟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