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谕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中梦,梦里她曾当过帝师,也曾被人称为祸国殃民的蓝色妖姬,亦是悲情收场的一位女帝。
最后历劫重生,她是身世扑朔迷离的天族公主。
再后来,她成了怜悯众生的恶,与天道抗衡,她设了一个局,局中她再次亲手葬送爱人……等等,她爱那个人吗?
身为恶,她也会有爱吗?
算了,算是吧。
只不过这一次,她想结束了。
然而她又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她的徒儿,厉徵,站在神权高处,俯瞰苍生,眼中却无苍生。
这代表着什么,三源之一的善,他最终的选择依然是舍弃苍生……
这意味着什么?这也就意味着……
程谕被吓醒了。
侧头第一眼就看到她面前跪着她的徒弟,厉徵。
“师尊!”厉徵扑了过去。
程谕被他这一扑的重量压得险些窒息,再加上隐隐知道他都干了什么,于是问道:“你不会是想毁了此间吧?”
“师尊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对我说这个吗?”厉徵的声音低沉,让程谕一时间有些语塞。
但她还是忍不住道:“此间有我们认识的那么多人,你真的舍得吗?”
厉徵道:“我只要你。”
程谕皱眉:“我没想到,经历了那么多世,还是没能改变你当初的想法,焉非罪。”
厉徵放开她,一双眸子沉沉的望着她,“师尊都记起来了。”
程谕叹气:“从你将天道分身的系统毁灭,我就记起来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厉徵:“为什么?”
程谕:“善舍弃此间,是因为恶眷恋此间,阴阳有序,中立之所以没有插手,是因为这种平衡秩序并未被打破。可你为什么还要毁了此间?”
厉徵:“此间有天道,终究为变数。”
程谕:“所以你想怎么做?驱逐天道?成为天道?”
厉徵与她对视,显然她都猜错了,程谕挑眉,“都不是?那就是吞噬天道,成为天道。”
厉徵神情一变,像是换了个人一般,语气也变了,“师尊聪慧,正如同师尊当初的选择一样。”
程谕叹了一口气,“说到底,你终究不是他。”
所以,还是不要模仿了。
厉徵抿了抿唇,眸子里闪过一丝哀伤,他问道:“在师尊心里,我和他,究竟更在意谁?”
程谕:来了来了,他带着送命题来了!
程谕叹了口气,故作高深道:“原本我只是在试探,现在才发现,虽然你可能拥有另一重人格的记忆,但你和他却互相排斥,或许,你们终究是两个人吧。”
程谕说完,仰面朝天,缓缓抬手挡住双眼。
我没有心,我不会是世界上第一个同时喜欢上两个男人的女人吧!
厉徵默默起身,给她盖了盖被子,低低道:“师尊好好歇息吧,我在外面守着。”
程谕嗯了声,然后就……
真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
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就感受到了一道目光,像是想要将她吞噬。
明明贪婪且压迫,却又被他表现出那么的不动声色。
这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程谕知道,这次不是梦……
于是她歪了歪头,看到了面前熟悉的男子,缓缓露出一抹微笑,“怎么不说话?徒儿?亦或者,太上皇?”
焉非罪凑近她,还是那张俊秀逼人的小白脸,只不过穿着与他现在身份相符的尊神华服。
程谕不由自主想到了她还是霈譞那会儿,太上皇扒拉自己衣服,嫌弃自己另一个人格审美时的窘迫模样。
不由自主轻笑出声,焉非罪道:“你记起来了。”
程谕道:“你不是也都记起来了吗?要不然刚才就应该扑过来喊我师尊才是。”
“师……尊?”焉非罪微一挑眉,随即就真的扑了上去,“师尊!”
程谕微微一怔,再回神,就听焉非罪道:“是这样吗?”
反应过来这货是装的,程谕无奈道,“你也知道了?”
知道了自己有另一重人格吗?
焉非罪:“知道了。”
程谕看他一脸镇定,不由心里吐槽,那你还记得自己曾经抢过自己的亲,骂过自己蠢货吗?
焉非罪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凑近她,面上神情诡异莫测,“师尊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焉非罪?”
程谕感觉被他压得快喘不过气了,面对再一次的送命题,这次她选择巧妙的回答道:“我喜欢的人当然是你啊!”
“……!”焉非罪没有说话,像是有些生气的从程谕身上起来。
坐到床边,正襟危坐。
程谕知道,这是要哄他的意思。
她有些心累,实在无法理解男朋友天天吃自己的醋是想闹哪样!
无奈起身,搂着太上皇的腰道:“我喜欢他也是因为他是你,所以我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还是你。”
绷直的肩膀松了下来,焉非罪漫不经心道:“哦。”
天道嘲讽:明明嘴角都要开心到飞起,表面上却还要装作一副,你说什么?我不在意!真难伺候哦!
焉非罪不理会天道。
程谕想的却是,真好哄!
然后开始说正事,“我身上的系统……也就是天道呢?”
方才梦里问厉徵,只是为了确认猜测,可显然梦中的人不太聪明,没有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当初她与天道打赌,舍去记忆,如果天道能让她心甘情愿献祭,那么她便认输,后来她不再是天族公主霈譞,而是穿越前的一名普通凡人。
天道则化身为系统寄身与她,给她指引自取灭亡的不归之路。
程谕早就料到,所以她安排了玉造走上原本焉非罪给她安排好的路。
重启天庭,洗牌六界。
一方面能保住当时的玉造,一方面她也知道,以玉造的倔猫脾气,一定会在迟迟等不到她回来之后,知道该做些什么。
所以……
焉非罪道:“消失了。”
程谕收回思绪,似乎这话从太上皇他老人家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摸了摸他的肚子,“那你……”
焉非罪道:“不会有事。”
程谕又看了看四周,“那我们现在在哪里?三千界已经崩坏了吗?”
焉非罪摇头,“并没有。”
“我还在,三千界又怎会彻底崩坏呢。”话落,程谕就看到从焉非罪身后飘出一团光源。
“天道?”对于这种交手过那么多次的老朋友的气息,程谕再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