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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不敢

撅道书 微海山 4050 2024-07-10 13:39

  秦睦不善久奔,没过多久气力竭殆,只好躲在僻静处休息,过了阵子,趁着私下无人出去,一路行至北城门。

  北城门原本就算一座小木门,其外无甚人居住,所以看守并不上心。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郡守也是多派了些人看守。秦睦苦于一人,无法脱身,只得回了镇上,偷了农户人家的平常衣裳换了,待第二日城门大开。

  昨夜客栈一事已经为郡守所知,郡守连夜派人画了秦睦画像张贴在城门口,秦睦远远盯着画像看了许久,愣是没瞧出画像上的人同自己有何相似。

  澄郡本来往芜杂,来往商客、白楼燕皆是匆忙,且那些白楼燕为世家做事,世家背后乃是世子和三公子,何人胆敢得罪?郡守拿了那些世家的银子,自然也不会故矫揉,白楼燕出入很是随意。

  秦睦买了匹马,坦坦荡荡随着一众白楼燕出了北城门,无人阻拦。一路到了招提营,傅歧将人迎进来:“昨夜,四公子同扶枳先生已经到了。”

  “公子的伤如何?”

  傅歧引着秦睦入自己帐中,秦映亭因伤重还在睡着。扶枳便在一旁静坐着养神,听了动静便睁眼来看,见是秦睦便放下心来:“二爷。”

  秦睦点头:“无碍。”自己不过受些轻伤,刀剑砍的浅口昨夜已经结痂,自己也不便让外人替料理伤口。

  左右秦映亭没醒,秦睦请傅歧出了营帐叙话。傅歧昨日那一番话倒像是同情秦映亭境遇,秦映亭如今局势并非以往那般举步维艰却也不甚乐观,秦睦需要更多人站在秦映亭一边。

  “傅都尉,昨日多谢您收留四公子。”秦睦哑着身子温言道谢,倒也未见得多么感激却也不似作假。

  傅歧不与他客气,只是点头说到:“公子为招提营忙碌又为香魂子奔走,在下无力相助,先生莫怪。”他如今境遇也是艰辛,倒是生了与四公子同病相怜的情致。

  秦睦双指一捻,说到:“都尉掌一营之事,自然劳心劳神。都尉为难处,公子怜惜都尉身居高位却寸步难行,也同在下商议过如何才能解决招提营军资一事。在下有一法子,不过办法阴损,也容易开罪人。”

  “先生是想从香魂子入手?”傅歧自然也是想过,没旁的比这害人的东西来钱更快,只是无法实施而已。

  秦睦点头:“侯爷、世子一走,凛阳城还不知什么光景。此前,我与沈家尚且能维续招提营几日,还请都尉等一等。”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军中还是要有善耕之人。”傅歧说到。

  秦睦应和:“都尉所言与某不谋而合,恰巧我底下庄上一位老伯善于耕种,改日请他来招提营教授教授耕种技艺。”

  傅歧自然道谢,如今招提营内皆是流民,鲜有人善于耕种,若是营中有些收成,士兵们自然也就宽裕些。

  荒芜之地,草叶不生,风过时尤为冷。傅歧请秦睦进帐:“四公子如今重伤,先生又如何打算?”

  “回凛阳。”

  同秦映亭商议过后,傅歧安排三人绕路回凛阳城,一路平安,并无意外。

  往日,秦睦回来时,家里门子定然在门前侯着,今日倒是家门紧闭。

  扶枳开门一看,里头站着二十来个官兵,回身捞起帘子请秦映亭与秦睦下车,秦睦率先下车扶着秦映亭进院门。

  秦府众人以及阳处则、沈家兄妹都被压着站在院里,秦映桐坐在堂上悠然地品着茶,见几人进来抬手将茶杯递给秦武:“回来了?”

  秦映亭伤重,势弱地喊了声“三哥。”

  “老四,你是看大哥要走了,翅膀硬了?”秦映桐一双鹰眼盯着搀着秦映亭的秦睦,冷笑着问,“这么多条路不走,偏走一条死路?”

  秦映亭皱眉,按着伤口:“三哥,香魂子本来就是祸害,从中牟利等同吸百姓的血肉,我人微言轻在父亲面前说不上话,但是已经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秦映桐冷哼一声,眼瞳略微上翻:“我怎么觉得你这一招火中取栗是别有用心呢?秦先生,你觉着呢?”

  “守株待兔,三公子不算高明。”秦睦一瞥团在一起的秦府众人,“倚强凌弱更不高明。”

  秦映桐颇为赞同地点头,起身指了指秦府的那些人:“本公子没什么耐心,不过因为他们是你的人,我才没有杀他们。若是本公子兴致上来了,一个个活烹了,让你见识见识愚弄本公子的人都是什么下场。”还饶有兴致地数上了数。

  “一双,两对。。。。。。共十九个,每过半个时辰为你煮一顿美味的人肉汤羹。有些小姑娘生得那般好看,也不知道肉是否也是鲜美的。”

  秦映亭慌张地想要上前:“三哥!”

  秦睦将人制住,轻笑道:“四公子,莫要被三公子这玩笑逗急了。三公子宅心仁厚,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

  “三公子宅心仁厚不错,可耐不住有人不守规矩。”秦映桐复又坐下,有人拿了个火盆子摆在他面前,又有几个官兵从后院搬了好些书来。

  秦武在一旁随手拿了本书点了火:“公子,今日天气太冷,拿些东西烤火很不错。”

  秦映桐点头赞同,让抬着书本的士兵走近了些,拿了最上的那本书:“孤本,林竞注寒枫山先生的《古琴雅韵》,取暖正合适。”翻了两页看并无蹊跷,随手扔进火盆子里,还让人浇了油,瞬间火舌吞灭了本就有些破旧的书卷。

  秦睦脸色瞬间煞白,却也不好出声阻止,忍着脾气道:“三公子搜便搜了,何必这样糟践书呢?”

  “你不明白?秦映桐又随手扔了本书进火盆子,“不可能啊,先生聪颖过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先生耍了本公子,本公子至少要讨回来利息。”秦睦爱书,那么他就要让秦睦眼睁睁看着这些好容易搜集起来的孤本、残本一点点化为灰烬,让他记得这个教训。

  秦映桐几乎将秦睦藏书翻了个遍,便大抵知道秦睦很是喜爱后汉时期的辞赋,因秦睦藏书过多,秦映桐一本本扔也会累,索性让人多搬来几个盆子,一一排开在秦睦面前。

  “三公子,这些书里没有你想要的那一本。”秦睦舍不得自己藏书,待秦映桐烧了自己二十来本书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秦映桐毫不在意地开口“哦”了一声,手指随意一指一个画卷,让人打开,画上唯有一株清癯干瘦、生在碎石当中的兰花:“先生原来也喜欢这种附庸风雅之物,兰花?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还画兰花做什么?”说着便要将画轴扔进火盆里。

  秦睦焦急地扔下秦映亭,几步奔到秦映桐面前,一把握住画卷:“在下这里并没有三公子要的东西,还请您将手里的东西还给在下。”

  扶枳连忙搀住被秦睦扔下的四公子,眉毛不悦地拧在一起。

  一旁的士兵刀刃迫近沈家兄妹几分。秦睦不得不退后几步。

  秦映桐又将这幅画打开仔细打开,端详落款处。

  秦睦虽然在意这些名贵书东西,可就算扔进活里也只是嘴上不满,这幅画并非出自名家之手,秦睦如此紧张,他狐疑地审了又审,的确没什么特殊之处。

  秦映桐作势要将画扔了,秦睦直接冲上去捏着他的手臂将画夺了下来:“三公子,我说了,你要的东西不在我这里,还请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见秦睦跳了脚,秦映桐复又想起秦睦才来凛阳也是这副样子,他觉得很有意思:“哦,先生说没有就是没有吗?先前先生那般乖顺地投诚也是骗局一场,我怎么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不是真话?或许等府上人都死了才能说真话吧?”

  “我所说的句句属实,陆家被盗,世子能脱得了干系吗?我这儿与陆家不过几步,我要那东西属实无用,为了一本账簿折进去我一府的人,公子不妨想一想,值得吗?”秦睦示意一旁的秦府家人莫要太过紧张。

  秦映桐一想也是,但是还是一把抢过秦睦手中画卷,无意推了秦睦一把,秦睦踉跄着撞到了火盆,衣角瞬间被点燃,可她也顾不得这个,使了浑身的力气将秦映桐推倒跌坐在凳子上,一手敲碎茶碗,捏着碎瓷片用力地按在秦映桐脖颈上:“还请三公子将东西还给我。”速度极快,连秦映桐都没反应过来。

  秦武才动刀将秦睦着火的衣角切了,就发生了变故,后知后觉地将刀架在秦睦脖子上:“松开!”

  “阿晏这是,急了?”秦映桐不怒反笑,纵使有性命之虞,还是仔仔细细摩挲手中画卷,“沉舟,到底是什么人?”

  秦睦将碎瓷片迫近几分:“故人而已。”

  “故人而已,如果我把这东西扔进火里,你为了一幅故人的字画会怎么做?”秦映桐饶有兴致地问到。

  “伏尸二人。”

  秦映桐直直望进秦睦眼中,除了满是笑意的自己便没有别的了:“我死了,你确定你手下的人能活下去?”

  “有三公子陪葬,他们也不亏。”秦睦言辞一如往常淡然。

  抬手将手中画卷扔到桌上,秦映桐抬眉笑问:“可以放开了吗?”

  秦睦将画轴踹到怀里,扔了碎片退后一步:“得罪了。”同时,秦武也将刀给收了回去。

  “先生为了一位故友要杀本公子,以本公子这性子以德报怨是不可能的。”秦映桐慢条斯理地拾起一块碎片,挥手给了秦睦一刀,正对秦睦那双毫无惧意、悔意的眸子。

  秦睦没躲,只是抬起手领受了。

  秦映桐含着笑意看了眼秦睦那道伤口一点点渗出的血渐渐汹涌起来、洇湿半个袖子,颇为满意地拍拍秦睦的肩膀:“谅你也不敢和本公子说假话。”

  “在下不敢。”秦睦退后一步作揖,一如以往恭敬。

  “敢或不敢,你都做了。”

  秦映桐在这处并无所获,自然不再久留。

  待秦映桐领手下走后,秦映亭上前捂住秦睦伤口:“先生,你还好吧?”沾了满手的血。

  文大夫骂骂咧咧上来:“流这么多血能好吗?文晗,快去把箱子拿过来。”

  秦睦从怀中掏出那本画卷交给会心:“好生收起来,莫要再让人找到了。”

  “好。”

  冯潜所赠,秦睦向来珍惜。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不止容颜易变,心境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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