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易宝会还有条规矩:司仪宣布易宝会开始后,除了被点到座号,请至司仪座前易宝者,其他来客都不得大声喧哗。若有胆大妄为干扰易宝会进行者,云岫阁中人绝不会袖手旁观。
应无期饶有兴趣地看着甲乙丙三座上的客人。甲位上的轻佻青年此时已经收敛了神情,眉目冷淡,与方才判若两人。乙位上的出尘女子此时极为紧张地盯住了司仪,似乎在期待着赶紧轮到她。丙位上的白眉老者正抚摸着他自己的胡子,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他忽然感觉到白无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回过头去,见她向座位的正前方指了指。
于是应无期也看见了。
流蓥身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位神情冷漠,双眼被一块白布蒙着的盘发少女。她的头发不同于常人的纯黑,其间夹杂着几缕灿金色,十分引人注目。
“你认识她?”应无期疑惑地向白无轻声道。
白无轻轻点头。
“她是流蓥的贴身护卫,名叫鱼壑,真身是一条金蛇。她现在是渝川的五大高手之一,也是狐七爷曾教导过的众多弟子之一。”
应无期轻轻颔首,回道:“我从前倒是偶然听人说起过渝川鱼壑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本尊。”
白无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司仪已经起身,傲然行步于大厅中央。
“请珍珠夫人上前,与张左相之子易宝。”
原来那坐在甲字号位子上的年轻男人竟是左相之子。他站起身,轻拍长袍下摆,然后缓步来到司仪面前。
而帷幕后面走出了一位身段窈窕的美丽女郎。
她的长发和肌肤白如珍珠,容颜如精雕玉琢般冷艳动人。雪白的锦缎包覆住她苗条的娇躯,脚踝上系着的的银色铃铛叮当作响。
再度见到珍珠夫人,应无期对她的感恩之情像海潮一样轻轻浮上心头。他迎上珍珠夫人向他投来的视线,对她露出一个亲近的微笑。
雪肤玉貌的女子在走过应无期的座位时稍稍停了停脚步。她稍稍抬起了手指,掌心幻化出一颗明灿无瑕的珍珠。
“许久不见,你已经长大许多了。”
随着那颗硕大的珍珠落进应无期的掌心,珍珠夫人踩着轻盈的步子施施然地走向了司仪。
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应无期的身上,各怀心思。
应无期握紧了掌心的珍珠,感概万千。
……
应无期第一次遇见珍珠夫人的时候是在被狐七赶出胤川后。他身无分文,又不敢去窃取别人的财物,只得用法术去山里捉些野味充饥。
遇见珍珠夫人的那天下着大暴雨。应无期正在林子里追捕一只黑色的山鸡,可他过于心急,脚底下一个没稳住,直接从陡峭的山路上摔了下去,头碰到了石头,当时就不省人事了。
等他醒来以后,他发现头已经不疼了,身子还躺在一张无比柔软的床上,眼前是一大片粉紫色的轻纱,鼻子里也渐渐飘进了浓郁的鸡汤香气。
那时应无期怀疑自己已经在地府投了胎。
“来,喝汤。”
一个温柔到令他险些落泪的女声从旁边传来。应无期茫然地转过头去,看见了一位绝色的女子。
她大约有二十来岁,容貌端丽如清雪。皎白无瑕的长发在脑后绾成一个独角髻,耳边还坠着一对亮晶晶的珠子。
最为特别的是,她全身只有躯体被粉紫色绸缎包覆着,露在外面的白嫩肌肤像极了剥了壳的荔枝,莹润无比。
这位女子在应无期床边上坐下,手中捧着一碗香气扑鼻的鸡汤,一只手握着瓷勺轻轻搅动,口中轻轻吹了吹汤碗上的热气。
应无期看得傻了眼。他呆呆地仰望着面前女子温柔的笑容,甚至连那让他馋虫大动的鸡汤都忘了去喝。
“你这孩子,只顾看什么?傻了么?”
盛满了鸡汤的勺子被递到了应无期的嘴边。
应无期这才回过了神。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再也不顾其他,直接将她手中的碗抢了过来,一口气把汤喝了个干净。
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他脏兮兮的头发。
“若是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