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珍珠夫人那里住了几天后,应无期就告辞了。他不愿让自己一直沉浸在这位善良女妖幻化出的华美洞府里。
“这个就算是一点离别的赠礼吧,”她在应无期手中放下一只精巧的白色绸袋,里面塞满了圆滚滚的珠子,“拿去傍身。”
应无期向她磕了三个响头后,才在她不舍的目光里离开了珍珠洞。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珍珠夫人,却在江湖里常听人提起过她的名字。
他十岁的时候,听闻珍珠夫人嫁给了住在骆驼镇富贵桥边的乔书生。过了没几年,他又听说那姓乔的竟又和一名大家闺秀好上了,珍珠夫人与那姓乔的决裂,再无往来。
他当时什么也没说,一个人摸到了骆驼镇,将那乔书生狠狠揍了一顿,而后扬长而去。
若非那袋她给予自己的明珠,他定然活得像只丧家犬。
而他也正是因为想偷学点石成金和飞天遁地这两门法术,面对责问时又桀骜不驯,理直气壮,这才触怒了狐七爷,被赶出了胤川。
思及此,应无期握着那颗明珠的手轻微地颤抖。
他绝无利用这些法术去做坏事的心思,只是想在出师后再不用四处漂泊流浪,仅此而已。
一只寒凉的小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白无凝视他苍白的脸色,轻叹一声。
应无期向她笑了笑,随后转脸过去,目光紧随大厅中央的珍珠夫人。
她究竟要换些什么呢?
红衣着身的张千云已拿出了一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他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珍珠夫人,挑眉道:“传说中貌可倾国的珍珠夫人,当真是名不虚传,我今日可是开了眼界了。”
珍珠夫人轻笑一声,道:“张公子平日里见过的美丽女子多如春笋,又怎会认为我是美人呢?”
张千云轻佻地笑了笑,而后打开了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卷看样子是书画的东西。
“家父从不与人相看的《五鹿图》真迹我已拿了来。不知珍珠夫人又会给我怎样的一个惊喜呢?”
珍珠夫人接过那卷书画时,一点白色的妖气在她指尖环绕开了。应无期清楚得很,她是在验探这件传世画作的真假。
“不错,是真迹。”
坐在应无期身侧的白无忍不住蹙眉,轻声道:“既是张左相从不与人相看的宝贝,他又怎会许他儿子拿出来易宝呢?”
应无期轻笑一声,三月桃花般漂亮的眼睛里却并无笑意:“那就是这对父子的家事了。”
此时珍珠夫人已拿出了一只巴掌大小,毫无杂色的瑰丽蚌壳。她媚眼如丝地看着张千云,莞尔道:“张公子一心想要的东西,我也带来了。”
张千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微笑。他轻抚珍珠夫人掌心中的蚌壳,却没有要把它拿过去的意思。
“这就是夫人昔日的洞府么?”
珍珠夫人望着他冷漠的双眼,毫不在意地笑着:“正是。”
应无期的手死死握住了杯子。他全然不觉自己的手指已紧绷如弓弦,力道大得就要把杯子捏碎了。
珍珠夫人为何要用她的洞府换取一幅画作呢?难道这幅画于她而言,比她的栖身之地还要重要?
“既如此,那张某也就不客气了。这只蚌壳暂寄张某处,若是夫人哪天想要回府邸,张某就在家中静待夫人光临。”
二人达成一致后,司仪满意地将易宝成功的消息告知厅内众人。
在珍珠夫人返座时,应无期本想再问问她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易宝会的规矩他也不好公然违背,终是只得作罢。
轮到乙字号贵客上前参与易宝了。而与她进行交易的竟是丙字号位子上的白眉老者。
“秦老先生,你要的那个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气质婉约出尘的年轻女子走上前,仰头直视老者的双目,轻声道。
白眉老人神色平静,毫无波澜。他点了点头,随后向这年轻女子伸出了手。而女子没有任何犹豫,取出了一只紫檀木盒,双手递在老者手上。
白无忽然揪了一下应无期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怒道:“若是那珍珠夫人是你的旧情人,你就早些把她的事情都给我讲了,免得……免得我日后对你动什么心思。”
应无期吃痛地抚摸着耳朵,看看白无,向她笑了笑,低声道:“我与珍珠夫人是旧时相识不假,但她可不是我的旧情人。”
目光触及已经落座,闲闲品茶的珍珠夫人,他心中最柔软的一处地方慢慢陷了下去。
“我一直将她看作是我的……亲姐姐。”
与此同时,那位白眉老者已经打开了掌中的紫檀木盒子。
璀璨的银色流光令众人都为之一惊。
紧接着,一双又一双贪婪的眼睛紧锁住了老者手中的那颗如清水般透亮的宝珠。
“返魂珠!那是返魂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