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漾其实想过很多次,若是她就这么死了,或许也还不错,可现实从不如她所愿,她也并不想选择自裁这种懦弱又丢人的死法。
一直到戌时,白芷才收起了软棍,不掺杂任何情感的留了句“明天继续”,离开了武场。
白芷一走,容漾顿时倒在了武场上。
其实挺奇怪的。
母亲在的时候,她每次倒下,努努力也都还能站起来,可现在母亲一走,她却是躺在地上动也不想动了。
她很想就这样闭上眼睛休息,可她不能确定容安什么时候醒来。
用魂魄驱动元力直接消耗的是容安魂力,而魂力恢复起来远不比恢复体力来的容易。
使用元力对她的影响倒不大,但在容家,容漾是用不了元力的。
从她身上的伤的恢复情况就能看出来,容安这次帮她疗伤耗费的元力不小,她不确定容安是不是能恢复的过来。若是容安醒不过来,她在这里睡一晚上,精力体力都无法恢复,那么她明天能躲过母亲软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死不了就让自己少受点罪,这是容漾一向的理念。所以,容漾用了几秒钟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后,一鼓作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从武场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容漾每挪动一步,都像是被拆了从装了一遍般。但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容漾走的并没有太慢。
路程行至过半,脑海中容安的声音传来。
大概是刚醒过来,容安的声音还有些茫然:“现在什么时辰了?我觉得我睡了挺久的啊,怎么天还没亮?”
容漾:“……”
容漾其实是不太想回答容安这个问题的,但考虑到他是因为帮自己疗伤耗费了太多元力才睡了这么久,容漾还是开了口。
“再有四五个时辰天才亮。”
“啊?现在是戌时?我怎么记得我睡觉的时候就已经寅时了呢?”
“……”这次容漾是真的没再搭理容安,她已经把所有精力用在走路上了,不想再花精力和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人进行这么弱智的对话。
好一会儿,容安才反应过来:“现在不会已经是第二天的戌时了吧!?”
“恭喜你,脑子回来了。”容漾回了一句。
“那训练……”容安关切道。
“结束了。”容漾简短的回答。
“那……”
这次,容安刚说了一个字,容漾就抢先开了口:“别随便上我身,我好不容易有点习惯这种疼了,你一把我挤走,你又要花半天适应,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房间!”
容安没了声音。
很快,容漾就感觉到身上一股暖流通过,身上的疼痛好像缓解了些许,顿时惊道:“你疯了是怎么着?昨天你帮我疗伤耗费的元力都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刚醒逞什么能?损耗过度会对你魂魄造成伤害你知不知道!”
容漾的语气虽然很冲,但因为过于虚弱的缘故,声音并不大。
“我没事,倒是你,明天还要训练,现在不赶紧恢复,你明天还是达不到你母亲的要求,一天达不到她的要求你就要多挨一天打,我可不想跟着你天天睁眼闭眼都是这个宅子。”容安回道。
“……没事个屁!”容漾嘀咕了一声。
虚弱的跟被拍了一巴掌的蚊子一样还在这逞能。
……
苍穹湾众长老及其亲传弟子集体出动,也算是苍穹湾的一大盛况了。
路白锦去不了,便只好和其他几位不擅长战斗以及结界的长老留守苍穹湾。
“师姐,阴风林那种地方,你去确实太过危险了。平日你帮师父忙前忙后的够辛苦了,这次就算是让我帮你分担一次。你就别不开心了。”
临行前,白渚见路白锦情绪有些低落,便过来安慰。
“嗯,”路白锦扯了个笑,“不用冒着生命危险进阴风林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我只是……”路白锦顿了一下,“觉得自己挺废的,就因为看不到,什么忙都帮不上。”
“谁说不去现场就是帮不上忙的!就相当于,我们是冲锋陷阵的小兵,师姐就是给我们治病疗伤的后勤,分工不同罢了。苍穹湾倾巢出动倒是肯定能解决这次的事,但家就不要了吗?不能这样的师姐,我们的责任是一样重要的,只是要做的事不同而已。”
路白锦笑了:“你这年纪不大,道理倒是不少。”
“那是自然。”
白渚总算把路白锦哄好了,便急急忙忙的回到队伍里,和仟佰他们一起出发了。
凉易一早便在九霄门口等他们了。
“情况紧急,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昨天阴风林的结界又被削弱了一层,再拖下去,可就是一场大战了。”
从凉易的神情不难看出,阴风林的情况并不乐观。
仟佰一行人没有耽搁,跟着凉易到了阴风林外围。
“凉掌门。”白渚叫住了把他们送进来之后打算出去的凉易。
“嗯?”
“你当初……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先往阵法那里走了。有什么消息随时传话给我。”
凉易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点头应了一声,出了结界。
白渚带着一众弟子往凉易说的地方走。
“师兄,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阴风林走,不会,招摇了点吗……”
“白天阴风林的邪气不足以支撑这里的妖魔活动,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到并重启窥视之阵。若是入了夜,就祸福难料了。”白渚解释完,又回头看了一眼问问题的弟子,“何跃师兄这句师兄我可当不得,师姐知道了要训我的。”
何跃愣了愣:“你,认得我?”
何跃原本是路离舟,也就是路白锦父亲的亲传弟子,路离舟死后,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路离舟的住处,平日上课也一改往日的勤奋,开始隔三岔五的缺席,去的次数越来越少,再后来就干脆不去了。
何跃露面的次数少了,日子一久,没人再提,新入门的弟子便都以为路白锦才是苍穹湾的大弟子。
“我不能认得你吗?”白渚没好气道。
“也不是……”何跃抿了下唇,“就是,我以为,我们是没见过面的,所以,你认得我,我会有些惊讶。”
白渚看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想多言。
不过问问题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尤其是被白渚认出来之后,何跃就开始毫无心理负担地问一些蠢得没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