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专心致志的面对着做起了扇子,我给折扇糊上白纸,又剪裁掉多余的白纸,想着我们时常见面的槐树,我在扇子的一面画上了一棵开满槐花的槐树,白纸上画槐花虽是不显,但聪明如我,怎么会被难倒呢,我蘸了些许淡黄色的颜料,轻轻描上,转花手略施法术,让槐花开的更加灵动,又借司空腰间的槐花一朵,印香入扇,晃动扇子便有槐花香轻袭而来。这反面就有些空了,我苦恼着不知道改写什么,便摇着扇子看着司空做团扇。
司空用火烧弯了竹子,竟然做出个兔耳朵形状的团扇架子。他用竹纸上糊,扇面半透明的若隐若现的十分写意。接着,他用很细的毛笔绘画,画面与我粗制滥造的绘形相比精致多了,他也花了一棵树,“是离枝树!”我认出来了。这满满的硕果,长在绿意盎然的树上,像许多个小灯笼。
“小只见过离枝树?”他还在修正边缘。
“不曾。”我惋惜的说。
“想看看离枝树吗?”他没有抬头,只是专心的画着。
“想呀!”
“院里的槐树很孤单,回去种一棵离枝树陪他吧,好吗?”他停下了手中的笔,认真问我。
我觉得好生奇怪,明明说的是槐树和离枝树的事,为何我的脸羞红了,还发烫着,我使劲的摇着折扇,点着头,“好啊。”
看他画好了,我才用我另一面空着的扇面对着他,问道,“该提什么字呢?”
他接过扇子看了我画的槐树,问道,“小只喜欢槐树吗?”
我想了想说,“阿娘说,古来有二树,一曰柳,音似留,期盼长留之意。二为槐,音同怀,留不住的便只好放在心里,时常记怀。我自小没得选,留不住谁,便分外珍惜这个怀。”
他点点头,“离枝可知,往南处无槐树,往北走无离枝。”
我摇头,“是什么意思?”
“在人间,槐树只生长在北方,而离枝树只能长在烟雨南方。”他看着两把扇子,说“天南地北,近在咫尺。”
他蘸墨,在团扇上题上,“天南近在。”
我会意,在折扇上,歪歪扭扭的写上,“地北咫尺。”
互换扇子后,我们总算进到了人间,离别前,仙子向我们赠言,“赠扇结缘,赐良缘,缘尽而去,扇作别。”我听的不是很明白,我怎么会和微尘君结缘呢,看来幻术只在形。
这人间闹市,和司空也一起逛算怎么回事,他在谁也不能玩尽兴,好在他识趣,陪着我静静的走着,在街边给我买一根糖葫芦。我是第一次吃糖葫芦,我喜欢极了。吃完后,还未等我开口,他便称要自己晃晃,赏赏美食。与司空匆匆作别,我手持团扇跑开了,四处探看,穿梭在闹市中,搜寻他们私人的去处。
“小只!”是慕枝的声音。
我回过头,对他们拼命摆手,我们互相迎去,喜欢拉着我,“你怎么才来,我们等你许久了!”她又往身后看了看,问,“阿令呢,没和你一起来吗?”
“有些事耽误了”,听她问,我紧张的觉得发热,扇了扇手里的团扇。我正在心里打着小鼓,思索着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她便被我手里的团扇吸引了,又追问我拿来这么好看的扇子。
我反问他们,“你们进来之时没有做扇子吗?”
慕枝和喜欢,都摇头,司量打断我们,低声说,“让做了发簪。”说着他递给我一支好精致的发簪,是一根竹枝,上面有几片翠绿的竹叶,十分别致。“只有竹子可以做。”
喜欢也帮忙说道,“对啊,我们被要求做簪子了。慕枝不会做,五太子给他做的。我的是我自己做,你的是司量给你做的!你这个最好看了,叶子是最多的,最绿了!”
说着,还给我看她头上的发簪,她的竹叶只有三片,还像小鸡爪子。我又看向慕枝的头顶,我看清她原来戴的那片是离枝叶,我还对比了团扇上的画,确认无疑。如今她头上又多了一片,竹叶。我问,“这是五太子做的吗?这需要做吗?”
五太子立马反驳我,“怎么不需要做?保持绿意是很高强的法术好吗!”我和喜欢有默契的眼神交流,没再挤兑他。
逛完街市,夜色已深,我们吃过烤鸭,又去了逛夜市,司量说什么都要跟我在一起,他给我买了小灯笼花,我们在街上走,前方是一个小码头,五太子说什么都要去划船。他就是这样,看到水就迫不及待要往下跳。
我们划来两条船,五太子自然是想要和慕枝共乘一船了,船一靠岸他就抓着慕枝的手冲上去,结果一个没踩稳,两人双双摔入水中,溅了岸上我们三个一身的水花,我还好有团扇,挡住了一些,站在最下面的喜欢被溅了一脸,她面无表情的,擦了擦脸。
入水后,本想着龙太子入水那必是如鱼得水,谁能想到他不会游泳。慕枝背着他把他救上了对岸,我们喊着“有没有事?”
五太子半死不活的上了岸,觉得丢脸丢到家了。在对岸大喊大叫,“没事没事!我没事!”说完他还脱下外衫,“这是河水,我常年在海里,我只是水土不服!”一阵火光在对岸闪现,五太子变了真身,既然是一条火龙,他将慕枝驮在身上,在河水里翻滚着,宛若游龙,噢不,这就是真龙。水花又一起层层溅起,司量拉着我后退几步,喜欢还傻站在远处,她紧握拳头,火冒三丈。我想过去,把她拉回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她也变回了真身,居然是一只自带腮红的玄凤,她冲进火光里,愤怒的冲向五太子,不停的嘬着他。
五太子痒的翻来覆去的,可怜的慕枝一会飞出来,一会被浸入水底。
看着他们越闹越远,司量抓起我的手,上了船。他划着船,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划去。我开心笑着,拨动着河水,歪着头,害羞地说,“我们,这样,不好吧。”
司量朝着我,轻轻的拨了拨水,说,“也,还好吧。”
河变得越来越大,我们来到一片湖上,司量放下手里的浆,坐的离我近了些。
我们就说着无聊的闲话,重复着对方的话都觉得很有意思,他亲手给我戴上他做的发簪。月亮天上一个,水里一个,我的心里也有一个。我举起手框了天上的月亮,又框了水中的,他问我在做什么。
我告诉他,“珍珠岛传说框满了100个月亮,就可以对着月亮许愿。”
他凑我很近,我用手推开他的脸问:“干吗”
“我替月亮听你的心愿啊”单苏答道。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很是不解。他摸摸我的头“月亮要听那么多人的心愿,但我只听你的啊。
我望着月亮,“愿望是想要实现,又不是要人来听。”
“那说不定我能帮你实现呢”
“好呀,那我希望司量,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位登上神。”
“那我的抱负不是如此呢。”
我有些着急了,着急的追问道,“可你不就是为这个才来的微尘山吗?”可又意识到我们距离太近了,不合礼法,坐到他对面,我们的船飘往何处我不知道,我只希望这样静静的时间可以久一些。
他没有回答我。
无垠的夜色慢慢亮起的天光,我看见不远处也飘着一只小船,只是船上无人,我心生疑虑,也过去好久了,不舍得和司量划着船靠岸了,我将他给我买的灯笼,留在了船杆上。我回头看了一眼,却恍惚间看到那只无人的小船上站着人,看那身衣服,像是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