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来,他长得很像司量,可他不是。我安心下来,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还要去找阿娘,我是糊涂了,鬼迷心窍了,都什么时候了,我只想着我自己。我又偷摸进隔壁那间厢房,这里摆设一看就是司量的房间,这里没有阿娘,我必须要离开了,风吹动了帘子,我看见里屋有件红色的婚服,为何会有两套?我没有再想,转身离开了。
到了之前慕枝带我去过的外宾厢房,还是一无所获。眼看时间流逝,人群开始汇集,是大婚,要开始了。为了避开,我躲得远远的看着,仔细的搜寻着可疑的踪迹,我看到了雪落君,她在上座,她的神色一如从前,一脸不耐烦的避着雨降君,不像是见过我阿娘尸身的样子。最上方坐的是荷族姑姑和灵族族长和族长夫人,也就是喜欢的爹娘,还有引起我注意的二公主和三公主也坐在一处,她们得意洋洋,神采奕奕。五太子和司量坐在一起,司量看起来像是有心事,五太子跟他说话,他根本没有在听,他说他不会来,却还是来了,不过以他的身份如何会不来呢。司空在哪里呢,他不该来主持这场盛宴吗,阿令又在哪里。
看起来大婚就要开场,那位方才才见过的新郎已经在接收众位仙友的祝福。奇怪的是,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一群黑色服饰的小厮,那些小厮的眼睛都被黑布蒙住。我一无所获,准备离开,先去山洞,如果慕枝醒来找不到我,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那刺耳的声音伴随着最糟的回忆席卷而来——是二公主和三公主的献礼。
“我们代表南海龙宫,给荷族灵族蚁族献上仙骨!”霎时间,所有嘈杂都停止了喧闹。
她们手捧着一团灵光,中间是一根至纯仙骨。第一个站起来的是雪落君。
一旁有人小声议论着,“大手笔啊,起码得是二品”
“这是哪来的?”雪落君大声呵斥道。
为何雪落君如此激动,仙骨又是从何而来,看此形态,必定是集骨于一处取之,活生生剥离真身的二品上等仙骨。这是我第一次见仙骨的样子,却有种说不明白的亲近之感。
雨降君拉住雪落君,雪落君再次发问,“我再问一次,这是哪来的。”
二公主三公主有些惧怕,但还是强作镇静的说,“自然是家父,交付我们的。”
“你说谎!”是哥哥,我回头,是哥哥和慕枝。那是娘!我瞬间明白了。
“好大的胆子,来坏我灵族的婚事,哪来的凡人。”说话的是灵族族长
“雪落君,你就是这样教导弟子的吗?你刚才又是什么态度,今天可是三族共庆的好日子,你们微尘君不懂礼数,你们微尘山都是这样吗?你们配的起第一仙山这个称号吗吗?”是司量的父亲在说话。
够了,我正要现身,却看见我的对面站着阿令,他和我一样用了遮掩,只有我们你能够看见彼此,他手持竹箭,对准了新郎,他对着我摇头示意我后退,然后他毫不犹豫的将竹箭刺了下去,新郎溅出来的血,破了他的遮挡术。
这一刻,世界全乱了。我呆在了原地,根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阿令被团团围住,那些蒙着眼睛的小厮就像分食猎物一样把他撕碎,灵族荷族忙作一团。雨降君拉着雪落君,雪落君抓着二公主和三公主追问,荷族姑姑被灵族族长和族长妇人质问着该怎么办,我这个隐形人,是个局外人。
阿娘的仙骨,散发着幽幽的灵火,从杂乱和血腥中升起,落到我的身旁,进入了我的体内,天旋地转,我向后倒去,有一双手牢牢的接住了我,是司空和慕枝,他们同时站在了我的身后,又将我交付给哥哥,他们一前一后的走入了那边荒诞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纷争,终于安静了下来,像雷雨后的黑夜,阿令最后看向我的眼睛,化作了天边的一颗黑色的星星,只有我能在幽暗中看到他。
阿令没了,阿娘也没了,我的手,眼睛,心都在颤抖,一滴眼泪,落在了七重天的大地上。
灵族坚持,要把这场婚礼办下去。荷族姑姑的脸上露出了为难。
“难道要我的女儿,没嫁人就做寡妇吗?你们还称自己是她的族人,你们为她考虑过吗?我们没有血缘都能为她牺牲,你们所谓一家,到头来,还不是以自己为先。”灵族夫人说道,“就是你们,要和蚁族结亲,他们蚁族更换君主是常事,孩子跟了他会有什么好日子,如今这样也好,改嫁风信谷,现在就改。”她又任性的捶着灵族族长。
微尘君将阿令和蚁族一扫而空,收入袖中,向众仙谢罪,“今日之事虽是蚁族家事,但阿令是我身边之人。今日他的错就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他。今日之后,我会在八重天闭门思过三年,来赎我的罪过。”说完他招来了竹箭,刺向了自己,箭入三分,烟消云散,消失无影无终。
雨降君咬着牙,心疼的说道,“你这又是何必。”
司空抬手,拦住雨降君,继续说道,“蚁族再立新主之事不是我微尘之事,荷族灵族为喜欢操办的婚事,是他们的家事。”
“现在是你的人杀了我女儿的夫君,怎么就不是你们微尘之事了?你养大了一个杀人的怪物!你配做这个上仙统领吗?”灵族夫人还是那么口无遮拦。
司空应答如流,反问道,“如果不是你们提出仙去的蚁后的尸身来满足你们灵族,阿令会做到这一步吗?现在你们所谓死去的夫君,难道不是以杀戮才坐上如今的高位的吗?你们口中最心爱的女儿,是你们壮大灵族的工具吗?”
灵族上下哑口无言,雨降君也出面说道,“不需要再说下去了吧,我们微尘山给你们脸面,你们也莫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