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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云雀高吭 黑风大侠 2351 2024-07-10 13:42

  志得意满地摇晃着折扇,盛轻旸双眼里闪耀着第一缕晨曦般活力纯粹的光芒:“当我们进入烟雾的那刻,铁球自动合上,香烛熄灭,时间停止,所谓瞬间即是永恒,只要我们不离开,便可以在这里想呆多久呆多久。”

  听起来确实令人想要拍案叫绝:“也就是说,我们仍然在进入烟雾那一瞬间的世界里。进入烟雾的瞬间,我们的时间也随着烟雾世界一同停止,但外界世界的时间却在照常流动,所以后来的人看不见我们,因为我们处在不同的时间支点。”

  盛轻旸一把抱住孟歌,脸上露出久旱逢甘霖似的狂喜,眼睛里的赞许也已经升华成他乡遇知己的欣赏与庆幸。

  孟歌从他的熊抱里挣扎出来,整理整理衣衫,话音一转:“不过,铁球不能一起进入烟雾世界,碰上叶远阳叶远星这样的变态,还是有可能会被识破的。”

  盛轻旸作势又要熊抱:“孟兄……孟兄——孟兄!以前怎就没发现我与你竟如此合契!”

  孟歌半蹲着溜开,跑进亭閣里,砰地关上门:“盛轻旸,你再闹天都要黑了。”

  “我才没有与你玩闹,孟兄——”

  亭閣中央竖着的石柱上,刻满了蝇头小字,正是林宛笛的自述,内容也与盛轻旸当日的转述相差无几。

  飞快扫完石柱,孟歌转向书桌上零散摆放的几卷竹简,尽量小心拿起,空气中还是扑腾起一阵尘雾,孟歌屏住呼吸,一眼扫去,全都是叶闯自述在各郡游学途中的趣闻。

  匆匆几眼,随即“啪”的一声合上竹简放回原位,因太过匆忙,以致衣袖甩下来,恰好挡住整只手,但衣袖没有片刻停留,左滑寸许又离开桌面,反复数次,扬起的尘埃像游击战中总是被奇袭的一方,刚喘口气准备躺下,就被敌人的进攻号角惊得一跃三丈。

  等盛轻旸大致估算出书架上的藏书量,并彻底举起双手投降时,孟歌已经耍完在袖子底下偷偷交换竹简的小把戏。

  “这几卷讲的什么?”盛轻旸走到书桌旁,拿起其中一卷。

  “你上次没看过?”孟歌试探地反问道。

  “我被石柱上的自述吓坏了,一瞬都不敢多待,立马原路返回了。”盛轻旸秉承着强龙不压地头蛇的理念,胸怀坦荡地实话实说道,似乎一点都不为那时落荒而逃的行为感到羞愧。

  正是孟歌想要听到的回答,但她表现得很冷淡,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这对争强好胜的少年人来说,是个可耻的逃跑行为,因为她的心思全被失望占据着:“净是些佛经,修道之人钻研佛法,离经叛道之极,这么视规矩如粪土的母亲能生出像叶远阳这般教条的小古板,世道还真是奇妙。”

  盛轻旸有些意外,他迅速翻看一遍,郁闷地用扇子敲敲手心,仍觉难以置信地反复翻看起四卷竹简,但千真万确,全都是佛经!

  他看起来恨不能将眼珠摘下来在湖水里好好浸洗一番,但盛轻旸果真不愧是盛轻旸,很快又调整好心态,耸耸肩轻描淡写地吐槽道:“不奇怪,叶远阳可是寒常两位夫子拉扯大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孟歌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可以分给叶远阳,刚才悄悄偷换的四卷书只是叶闯的游记而已,孟歌心心念念的是传说中叶闯发明的关于修仙的窍门捷径。

  脑子转得飞快的,不止孟歌,还有盛轻旸。两人在房间里攀高俯低,敲敲打打地试图找出暗格或者暗室来。

  亭閣的布局其实简单,亭子四向开窗,北面的窗户正对书桌,东窗下摆着张竹榻,年深日久,竹子早已褪去青葱,竹榻两侧各放两个次第增高的竹架,稍高的架子上摆着两只釉色纯净的黑陶鱼肚瓶,这是房间里唯一的装饰,两个矮架上,左侧摆着一副粗陶茶具,右侧是个没放剑的木制剑架。

  西窗下空空荡荡,南窗则被直抵房梁的书架封死,十层架子塞满书籍,密密麻麻看不到丁点儿缝隙。中央的石柱被林宛笛刻满蝇头小字,怎么看也不像有暗格的样子。

  不放过每寸地面,不亲自敲打一番便不得安心,最后,孟歌与盛轻旸不约而同地看向介于石柱与竹榻中间的石桌。

  这石桌,像是紧绷在悬崖间的铁索突然断开弹向一边,打破逼仄空间里本就是勉力维持的和谐。

  桌面上放着一张琴,素面黑漆,琴身线条凌厉却无肃杀之气,即使灰尘遍布,依旧巍然典雅。盛轻旸抢先一步,手指过处,琴弦发出凄厉的尖叫。

  不仅孟歌,连他也被吓一大跳。

  然而两人可怜的神经稍见舒缓,更大的惊吓接踵而来。

  北向的窗户忽然被大力撞开,一道黑影径直扑向孟歌,这连串的变故就发生在孟歌眨两次眼的工夫里,她根本连想法都来不及产生,万幸她的身体本能属于异常敏锐那一类,在眼看黑影就要撞上她的那刻,向左侧连滑两步。

  黑影猝不及防,向书架撞去,然而预料中的撞击声却没有响起,孟歌亲眼看见那团黑影在即将撞上书架瞬间凭空消失,就像鱼在水底吐出的鱼泡似的,消失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孟歌疯狂眨眼,她拽拽盛轻旸的袖子,指着黑影消失的地方:“你看见了吗?不见……”

  她顺着自己的手指回头,却看见小白收拢双翅,歪头用喙理着羽毛。然而盛轻旸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他粗暴地将孟歌拽进石桌下,并且不由分说地用食指按住她愤怒的嘴巴。

  半空中隐隐约约传来叶远阳的声音,“兄长,我从来不知道这山里面竟然有座亭子”。

  叶远星的声音懒散冷淡,分不清是空气消散了声音里原本蕴含的热量,还是一开始便如此,“我也前所未闻”。

  孟歌与盛轻旸在桌子底下,眉来眼去地干了会儿架,孟歌潜意识里期盼盛轻旸自满的结界并非如此不堪一击,然而小白滴溜溜盯着她的眼睛又冷酷地撕裂她的希望。她向小白招招手,只见它敏锐地捕捉到信号,兴奋地耸起翅膀,闷头冲进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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