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依真在练完前些日子刚习成的剑谱后,觉得日头还算早便前往仙柯峰谪仙殿欲护守师尊左右。谁知去往谪仙殿后只空间护守殿内外的弟子,而殿内空无一人。
“掌门呢?”依真向殿外的轮值弟子问道。
“回小师姐,掌门出去了。”弟子们虽好奇为何离掌门最近的依小师姐会不知道此事,但还是向其回复了出来。
听到掌门外出,依真楞了一下。心有疑为何师尊不与她通知,而且师尊外出那一般则是尚师叔暂理本门,可·······
“那尚师叔呢?”她问道。
“回小师姐,尚尊三日前便出去了,至今未回。”轮值弟子说道。
师叔又出远门了?可一般师尊与师叔不会同时离门,今日可真是凑了巧,而且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师叔在自己闭关的时候外出,自己不知也没什么,就是师尊昨日出关时还在,今日就外出了还未跟自己说明,甚至连一封书信都未留下,这真是身为徒弟的失职。
但既然二者都在外,那么就还有一个问题:“那掌门,尚尊都不在本门,本门由谁做主?为何今日殿内无人在此?”
“是忘尊做主,小师姐若是有事找可去别鹤园,忘尊应该不会离开那。”
“多谢。”
在得知是忘情枫主事后,依真就往西源峰而去,行至别鹤园处在外站了一会儿见外面无人看守也无人通报,犹豫再三后便直接走了进去,过来外面的造景园便是日常谈事会客的丹亭。
丹亭四周拉起的帘纱还有屏风侧边飘露出的淡淡烟影,现在还有点燃的香那忘师叔应该在这丹亭而还没有回房。
依真站在丹亭外靠左侧仙鹤石雕灯处作揖道:“天灵慕尊弟子依真拜见忘尊。”
“依真,进来吧~叫师叔就行。”
随着亭内人的准许,依真踏上了两阶石阶到了亭内,从左侧越过屏风只见忘情枫正侧卧在屏风后的软塌上闭着眼,应是在小憩。软塌旁边的的小放桌上放着一只香快燃尽的小香炉以及一杯好像已经凉却的清茶。
当依真走至软塌左前侧的时候,忘情枫闭眼说道:“你总算来了,你若是不来那我就只能去找你了。”
“慕师兄是没有告知你让你来此地吗?”忘情枫自顾自问道。
好是巧,依真还当真不知要来这一趟。她回道:“回师叔,师尊确是并未告知此事。不知,师尊让弟子来此是有何事许劳驾师叔?”
“小真儿,你入门多久了。”忘情枫并未告知依真有何事许找她而且突然先问了这个问题。
依真不知她之意,只得先回答她的问题:“回师叔,快十年了。”
“十年呀·······这十年你看了多少剑谱?”
“这······七本。”
“哦?哪几本?说说看你对于这些剑谱的看法。”忘情枫睁开眼面带玩味似的看向她。
依真不知她想干什么,但毕竟是自己的师叔所以还是将那几本剑谱挨个照着自己的理解将其的特点和缺点讲述了一番。
忘情枫听着她的讲述,但因为视线跑向前方院内的风景而让人怀疑她是否又在认真听着对方的讲话,到依真说完也没有将视线转回。
“嗯,看来师兄对你的赞赏也不是盲来。”说着忘情枫拿出一本金皮书向依真伸手递去。
她并没有看向依真,只是淡定的开口说道:“昨日师兄走前来此与我一谈,让我将此剑谱予你一览,虽不知师兄作何目的,不过看在师兄第一次求我的份上,那去吧,你可以在这先看看。”
依真上前几步,将忘情枫递来的剑谱接过后又站了回去。听她所说,那往年那几本剑谱不知师尊是去求了谁,在自己心里一向高大坚毅温柔的师尊,为了自己竟会如此,这让知道了事情真相的依真一时心绪难平。拿着剑谱的手将剑谱又拿紧了些。
照着忘情枫的要求,她站在旁边将手中这本《西风辨》翻看了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忘情枫明明没有看着她却一直有关注似的,当依真将其看完便问道:“你有何想法?”
依真合上剑谱,思考琢磨着一时无法回答,忘情枫也并不着急追问她答案只是静静等着依真琢磨完开口。她看向忘情枫想到,这剑谱是师尊请求她递出的,那这本剑谱所载或许就是忘师叔自己所练的剑法。
想着或许忘情枫本人身上或许有着她要的答案,便望向了她,不得不说忘师叔是真的好看,这望向亭外风景的透着清冷的美目清瞳还有这让那满园艳花都相继失色的容颜,配上这静躺于软塌的姿态犹是梦中仙月中影,宛若神女玉像,只可观,不可触。
自己这么多年在门内也是见过了不少人,不知道外面是怎样,但就门内而言忘师叔的容貌绝对是排第一的,就连尚师叔都比不上的。
但是,光看这面容还真的看不出什么。或许是无意,依真顺着忘情枫的视线往亭外望去。看着内院中庭景观,一颗枫树立于庭中,清风吹入,细微沙响入耳,不知何时落在石上的似是花叶的叶子轻落于地。风呀,若风大些,按照这里的建筑结构或能将地上的落叶落花吹起,还会将那些花都吹散,虽是凉爽但亦败景。
“或许,应到秋季再来。”忘情枫细声说道。
“或许,秋季的风与此时并无区别,只是叶变了。风吹叶落是残败,风落叶起是杂乱,但二者皆是风景,若没了风亦是世间殇痛,花无信,人忧愁。”
“若是坏了这景,是怨这风之无情还是怨这生灵弱小。”
“这要看师叔眼中是风之色还是院之景了。”依真答道,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接了句:“这西风是否讨得欢喜还得看剑者。”
“嗯,确实。”忘情枫笑了一声,终于不再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她看了眼依真问了句:“可否绝了掌门师恩入我门下?”语气冷清中带着几丝玩味态度,一时见不知是在说笑还是真的在拉人。
依真连忙拒绝了她:“师叔莫要说笑了。”“哈,知道你们师徒情深。剑谱你就拿去吧,记得还来就是。”忘情枫笑了声,或许她刚刚确实是在说笑?
“那,师侄告退。”依真将剑谱收起,向其告退后便回了晖日居。虽不知其言自己不能当真,但依真还是有些不舒服,她暗暗决定还是少去那为妙。
没有慕秋延在,独自一人练着剑法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但没有慕秋延的监督若是自己哪里练错了还是很成问题的,如此她还是不得不再前往别鹤园讨教忘情枫。
再到别鹤园,刚过前庭才看见丹亭的影,就见丹亭内忘师叔将一人打飞了出来,就连屏风都被她这力道弄倒了,倒是吓了依真一跳。又上前了几步,见这刚从地上爬起的人倒是有些眼熟。
“依师妹来了。”丹亭内,站在忘情枫身侧的二弟子顾泽看见了她便开口问候了声,随后转了声调很是冷淡的对着那个被扔到亭外的男子说道:“您之心意师尊早已拒绝,莫再纠缠亦是对您好。”
“枫,我是不会放弃的。”身着黑白色宽袖衣,头顶金边玉冠的男子说道。
依真走上亭中时看了他几眼,这人她确是见过,是全同的玉楼春、春君,听说是全同某个长老的徒弟。来过不少次了,每次来向忘师叔示爱都被无情拒绝,但还是不放弃。明知忘师叔是练无情道的还总来自讨没趣。真不知这人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还是怎么地。
“跟你不熟,请叫全名。”当男子话语刚落,忘情枫便利眼瞪去,后又冷冷吐出一字“滚”。
“那这礼物还请收下。”男子瞅着之前乘机放到小桌上木盒子面带柔情的说道。
谁知忘情枫看都看直接毫不留情的将那盒子扔了出去,砸到了男子的身上,忘情枫很是冷情的说道:“你莫要再来阻我修道,多少年了不觉得烦吗?你若真想寻一道侣,还请另择他人,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
“这是最后一次见你,滚吧。”语毕,好不拖泥带水的迅速背过身。一帮的顾泽连忙上前了几步将屏风扶起,依真见状也上前帮了一把。
将屏风扶起时,还顺便瞄了一眼亭外失落的人,那人似乎是觉得依真好说话,欲用眼神让其帮忙说些好话能让他留下,但是可惜依真并没有让他得逞。
“先生请回。”依真下了亭子,手打向出口处打消了他的念头。见依真也在赶他走,便不再推磨拿上了礼物盒子就往外走去。
离开时还回身望了几眼屏风处,这样子真的很是深情。
待人离开后,忘清枫撇了眼顾泽,责备了他句:“谁让你放人进来的?”
“这,师尊,我这也不好拦呀。”
“没有下次,行了退下吧。”
“弟子告退。”
当顾泽退去,忘情枫便叫了依真询问她来此何时,但并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自己又自顾自的向依真问了个问题:“你说,容貌重要吗?”
突然的问题,一时让依真不知如果作答,对于容貌还真的不知道但既然被问了,不回答难免不尊重人,故只得勉强做出应答:“这······美貌的容颜可使人想要亲近,应是有用的。”
“他爱上的只是容颜。”
莫名不搭的对话,又让依真哑了口,或许师叔从一开始就没有问她。
“师叔容貌宛若天赐,有人爱上因不是少数。若只是爱上了容颜或许只是一开始,坚持了这么久可能也早不再是容颜的事了。”毕竟,那眼中的柔情不像是假。
“哦?谁又知道呢。你之夸赞还是省了吧,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师侄说的确是实话,师叔之貌可是师侄心中第一。”依真连忙解释自己并没有说违心的话。
忘情枫一听只是笑了笑,她似是玩笑的说了句:“第一,哈~师侄可知世间有本《美人图》?”
“不知。”这好像没见到过。
“这是曾经一槐姓道者游览世间风物时,记录下来的《风物志》其中一卷记录世间美人的图册。你觉得我在这图册排第几?”
突然的一问,有些不明所以,依真不知这个问题问出来到底有什么意义,忘师叔应不是在乎这些的人,而且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她不答也没有关系,因为忘情枫并没真的在问她,当问题问出又接着自己回答:“第三,所以没什么好夸的。”
第三?师叔已是惊为天人,这都只是第三那第一是什么样子真的无法想象,依真好奇的问出了声:“那第一······”
“第一是一只妖灵,很可惜我没见过。”
“听您的语气,您似乎不怎么喜欢她。”依真问道。
被点出不太好的语气,这让忘情枫一愣,随后调整了语气毫不在意的回了句:“没有,没见过所以不做表述,‘不喜欢’一词倒不至于,只是有些渊源罢了。”
“哦?”这引起了依真的好奇,听之前的那个语气看上去不是什么开心事。
“我师门除了我没人修炼忘情道,所以我便跟着师叔在这别鹤圆修炼。即是无情便要绝情,绝情,绝三情。我的师叔离了亲情,断了友情,就在绝爱时出了岔子,外出论道时遇到了一只红衣鹿角的妖灵,一见钟情。单相思苦呀,没有结果的相思更苦。明明选择了无情道却还是陷入情困,最终郁郁而终。不是晋升失败而是郁郁而终,有些可笑,有了他的教训,我第一个断的就是爱情。”
“这只妖灵就是那个第一?您恨她。”依真问道。
“恨?没有的事,我只是惋惜逝去,情感一事本就虚无缥缈,不如乘早剥离,免得成为阻碍。”
“·······师叔为何要与我说这些?”依真问道,一开始并不是自己想听,只是有人提到便起了好奇,这些事情听了便听了,只是真的不知为何要说这些,明明跟她没什么关系。
“只要不是不该听的,多知道些事,于你总是好。”随后她又开口说道:“这些日子掌门不在,我理应替师兄照顾你的。除了我的剑法,还应该再教你些其他的事儿。”
“再记住一事,外表代表不了什么,你若想知人心不如多相处,以自己心眼见证。”
“是,真儿记住了。”
“说吧,剑法上有什么问题?下次记得在没人的时候来找我,若是被你师兄师姐看见,难免生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