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洗漱收拾完后从膳堂取了盘师尊爱吃的糕点,将糕点放至边桌上,将屏风与软塌的距离调整摆放好后,顾泽便去为还未起的师尊泡上凉茶。身为现今唯一呆在师尊身边自己,伺候师尊的任务就理所当然的交到了他手上,因谭大师兄常常外出,导致早已习惯。
将放着正在泡着茶叶的茶壶与茶杯的托盘跟为师尊准备的糕点放在一起后,便上前至枫树景下练起了武。
忘情枫梳妆好,出了房间从中心院景旁走过,站在过道上看了一会台下练武的顾泽,撇见软塌旁边边桌上备好的糕点茶具,她这个二徒弟倒是比他师兄安静可靠,可惜与他师兄一样无法入她无情道,只传授他二人武艺也算她这个做师尊尽了心力。
站了一会儿不想站着了,就坐到了软塌上看着前面徒弟与枫景,倒了一杯茶享受起了清晨。
好像前几日来了个宗门弟子接了扫除牌子来这打扫,一时兴起,她便起身去了无思师叔的房间。他的房间被她下令禁止出入,房间内之所以依旧干净是因忘情枫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自己进去清理一番。
入内后环顾四周,一如过去,就连挂在入门旁的墙上的人相画卷也丝毫没动过位置。看着这幅画卷,仿佛又见那段时间师叔站在这画前,看着画中女子日夜相思的身影。
这画是无思师叔自己画的,虽是独自绘之,但可以想到他在勾勒时的深情神情。一开始没注意桌案,靠近一些后发现了问题,原本放在桌上的一摞书好像被挪动了方向,迅速走近一看这摞书顶上的那本与记忆不符,拿起又看了看其他的书册,果真位置都不对,而且少了一本。
忘情枫将书摞重新摆放好,迅速走出了房间,叫停了顾泽指着那间房间的方向问道:“谁进去了?”
被她这么一问,问懵了神。顾泽想起自己小时候跟大师兄趁师尊不在时一起进去过一次,大师兄被挂在墙上的画像看迷了神,拉不动,导致被回来的师尊抓了个正着,虽师尊脸上毫无怒意,当时他自己也认为其实师尊根本不在意,结果他与师兄二人被师尊罚去抄《清静经》,他三十遍,大师兄五十遍。
“啊?”但是自那此之后便在没进去过,他也没看见有谁来过·······不对,他想起前几日来了个接了扫除牌子的,当时师尊赴了乔师叔的约不在,他之后准备去还藏书阁的书,当时来的是个新弟子,见他要去还书便自己接了过去,看他勤快就递给他了。然后简单交代了下,他就直接到秘境那帮师尊忙去了。或许,是那个弟子闯了进去。
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他便与忘情枫一说,忘情枫听后皱了下眉问道:“你难道没告知他,私人房间不能入内?”
“弟子有讲只需清扫室外、亭与走廊。可能他是第一次接这种活,不知道规矩,以为我是在与他客套吧。”他说道。
他突然心觉不妙,问道:“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忘情枫走至软塌处坐下,轻点扶手,盯着顾泽缓缓开口:“少了本杂本,若是他无意间混进了还书,那你便去藏书阁找,找到了再回来。”
“敢问师尊,丢的是什么?”顾泽问道。
“······《风物志美人图卷》。”
“是,这就去。”知道了书名后马上前往了藏书阁,他心知回来后必会受到处罚,便默默做好了心理准备。
“辞九卷,前几日可有弟子以我之名还书?”到了藏书阁,问了管理书阁的人员,他是已故计师叔的弟子,傅师祖很是重视他,在前掌门还在位时亲自请求将藏书阁交于他来管理。因同一师门下,他们二人关系还算不错。
辞九卷看着他翻到前几天记的那页说道:“有哦,你今天又是来帮忘师叔拿书的?”
“前日那个弟子,他多拿的那本在你这吧?”顾泽问道。
“什么多的?”辞九卷楞了一下反问道。
“嗯?他那日多拿了一本,你没点出来?”
“看是你拿的那一摞就直接给你划了,二楼,西侧二至五,我让他放那了,你去找找。”辞九卷说道。
谢了辞九卷帮他指了位置,顾泽便直上了二楼西侧,从第二列书架开始往后找去。终是在第四列最后一架第三排找到了这本杂本。
刚要出藏书阁大门便被辞九卷拦了一手,他看着顾泽手上找到的书封面的字惊奇的说道:“诶,槐柳撰《风物志美人图卷》,你还看这个,谁的呀?”
“没谁的,闪开点被扒拉我肩膀。”轻甩开了他肩膀上的手臂,表示自己没工夫跟他闲扯。
“告诉我谁的,我们这槐柳撰的风物志集好像就差这个了,你要给了,这就算集齐全卷了。”
“又不是我的,我赶时间,再见不用送我。”不再多说,他还要赶着回去,随便扯了几句将书收起便快步走了出去。
回到别鹤圆,见尚景秀正在跟忘情枫闲言笑谈。顾泽上去拜过,得了师尊颜色收了空盘,会后面单独建的储藏间,舀了几勺水洗了洗盘子,装了些水果又拿了个空杯子回了去。
将果盘放好,倒了被凉茶递给了尚景秀后,回到了师尊边上站着,安静听着她们聊天······
没多久后,尚景秀便以事务为由告别离去。待她走后,顾泽向忘情枫问道:“尚师叔怎会突然来此闲聊?”不是说她不能来,而是因为他从以前开始就没见她来过几次,这次突然来还不是来找师尊帮忙也是新奇。
“闲聊吗?那就当闲聊,反正也不重要。”似有深意的呢喃了一句后转而问道,“书呢?”
“在此。”顾泽拿出美人图卷递给忘情枫。
忘情枫拿过书册只是看了眼封面留下一句“自己领罚去”便去了无思的房间。将书册放回原本的位置,手指扫过桌面,一张写着“梦还相知,难忘回眸”香栀子纸。
回往望墙上那副画着一个白衣鹿角的女子,她正坐石靠树假寐,这幅出自无思师叔笔下,而画中的人看起来犹如那香栀子一般纯净,与世间相传的浑身充满血腥味的残暴妖女截然不同。
记得那时,宗门接到他门相求联合讨伐杀人如麻、残虐无道的女妖,前掌门师叔虽不愿同门牺牲,但还是在利诱下派无思师叔领一批弟子下山与他们一同前去活捉那个女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前去讨伐的人除了是后部追击围堵人员的无思师叔极他带着的弟子外,皆亡于捕捉女妖之地,据说死相惨烈。
师叔跟宗门弟子们作为后勤人员,为他们收了尸后返回门内,那些参与的弟子那段时间皆有了尸血梦魇,而师叔······自那之后就如同被勾走了魂魄,日弹相思曲,夜梦美人颜。
不知他从哪得来的美人图册,说来她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被画上的。在师叔翻阅过后,便开始命人用香栀子制了纸张,开始画起来人像。
后来她翻阅了一次,才知这书册只是用文字记录了那只女妖并未有配图,而他画着画像的原因,她觉得是与书册无图有一些关系,但更多应该还是师叔自己的私心。
挂着的这幅是他画了十七八张后才画成的最满意一副,本想提字,但另取纸张想好写什么后又觉得字会毁掉这幅画,便没写上去。
再后来过了几年,师叔好像在她外出历练的时候也出去过,可能就是受不了这个相思苦出去找这个女妖了吧·····但是没多久就回来了。回来后就开始日夜憔悴,她因师叔病危被掌门师叔叫回,当时她再见他时,他眼中那种哀伤,令她难忘,明明是告诉自己私情之害的人······没几个月后便仙逝于房中,当时他还坐在画前,望着画中的人。
回忆当时情景,忘情枫又看了一眼那八个字,嗤笑了一声便关上了门,继续坐回到了软塌上,缓缓躺下赏起了枫景。
旧事无需再提,回忆起旧事也只是提醒自己莫入后尘,私情所染的伤痛她见多了,现今身边之人听劝也好,不听也罢,都与她无关,一句提醒也只是尽同宗之义。至于之后的明争暗斗、腥风血雨,若是不伤她之根本,那就当没看见吧。
晖日居内,慕秋延与依真共同精进、改良适用于依真的新痕雨剑诀。传授旧武,无需多劳心,几日便练会。但这并不代表二人就很顺利,此事难便难在改良上。
二人在晖日居内待了一月有余,除去休息,与去浴池的时间外都是待在内院共研剑招。亏得依真前几年学会了辟谷之法,才使得研修剑招的时间比预计增加了一些。
花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也只才修改好了前两招,而后面的几个还在研改。为了制造更适合的环境,慕秋延本想带着依真前去剑冢,但奈何遇上秘境内宗门弟子寻剑与兽群轻微躁动,所以只得继续待在晖日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