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延在柳寻词回望慧峰没多久后便起身离开了谪仙殿,他绕了近路去了东萝峰凌玄莹的居所。
“师妹。”
慕秋延站在门外唤了一声,随即门似是由内部被风吹开一般,无人自开。凌玄莹从右侧顶头的书架旁走来,整了整发饰问道:“师兄,是有何事?”
“你又是多日未出?”见她过来的方向,便猜到她刚刚所在之处,又想起她的生活习惯,慕秋延无奈关切道。
“怎么会,我才回来了没几天。哎,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都多大了······倒是你,来我这儿就是为了训我?”
见她又是如此为了研究新带回的东西,不顾昼夜、不顾身体,不知自己这次来请她帮忙来到是否合时,看她这样估计也是劳烦了。
但没有办法,为了安全不得不如此,无奈只得叹气,化出装酒的瓷瓶说道:“这次真儿跟着寻词去外面带回了瓶这个。”
“这是什么?”凌玄莹见他拿出了件小瓷瓶便知晓了他来此的目的,很是干脆的接了过去,凑到耳旁轻轻晃了晃。
“他们去了麒麟阁,这是阁主送真儿的···酒。”
一听是酒凌玄莹有些不可思议,谁会给小姑娘送酒?知道了这东西的来历,也不再多问,只是拿稳了瓷瓶,对慕秋延说道:“那麻烦师兄在此等我一会儿。”
“多谢。”
但见凌玄莹盯着自己迟迟不动身,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似乎是看懂了意思,连忙转过身往屋外走去。关上房门,以防自己不小心撇到她的动作,就这样站在门外等着凌玄莹检验完这“酒”。
并未过去多久,凌玄莹从密室出来,见慕秋延不在室内坐着等她,她疑惑的先将密室门重新关上,然后走至门前将门推开。
屋外背对而站的慕秋延听着门开的声音转过了身,接过了凌玄莹递回的小瓷瓶,听她说道:“这就是普通的酒酿,没有其他的东西,师兄大可放心。不过,至于是什么酒,那师妹我就不晓得了,毕竟你也知道我不好酒。”
“······多谢。”
“还有事吗?”凌玄莹问道。
“别老是钻里面几日不出,还是要多走走。”
“嗯嗯,知道了,而且······你不也是一直坐在殿内。”
慕秋延无言以对,只得与她告辞,将瓷瓶收起离开了此处。
依真从谪仙殿退下,回到了天灵峰晖日居。这次是她外出最久的一次。九日未归,一回到晖日居便放松了下来,慢悠悠回了自己房间,将之前收拾带出去的物品整理了一番。
整理完后,从架子上调挑了之前还未来得及翻看完的书,带着书坐到了屋前的石台上,她的房间往凉亭方向走几步便是师尊的房间,在这可以等着师尊回来不会错过。当然,即使她去凉亭等着,也不会错过,几年的相处,慕秋延处理完事务回来后看一眼依真是否在已成为了习惯。
慕秋延从东萝回来,照惯例都会先去凉亭,谁知今日倒是怪异,在他徒弟房门口见到了侧靠在柱子睡去的依真,也不知为何会突然转到这里来等自己,累了便去休息可偏偏硬是要等自己回来,哪怕他不知一次劝过,多少年了都未变过。
轻手轻脚走上前,把书收起,将人抱了起来。用胳膊肘抵开门,轻声入内室将人放在了床榻上,替她将发冠与簪子取下,免得搁到了脑袋睡不舒服。将头饰轻放至梳妆台上,出了卧房把书放到书桌上后退了出去,轻声关上了房门。
慕秋延往里走过自己的房间来到凉亭外,犹豫了一会,从后门绕了出去。
天灵峰峰顶,由高望远,入眼只是雾渺云烟。拿出瓷瓶,将其打开,慕秋延并指凝气于指尖将瓶内的酒水全数引出凝成一个水球。这时握着瓷瓶的手瞬间用力,瓷瓶碎裂落于地上。引着水球,踩着碎片往前方走去,来到崖边,收气一挥,水球顿散如珠雨般撒下云渊。慕秋延背过手,转身回返了晖日居。
每月若是能早几天把事情处理完,那剩下的几天除却白日在谪仙殿外就是属于他自己的时间。但正如柳寻词他们说的那样,如师尊一般在天灵殿处理文书事务,不需要来回多跑,为他省却很多时间。
但除去这些事情,他还有什么事儿能做呢?这些年自己能省下不少时间来陪着依真,传授武功术法。现在她长大了,能教的东西少了,那他剩下的时间里还能干些什么?只是静坐着等着本就为数不多的生命渐渐流逝?
宗门事务他的师妹就能好好处理,这本就是她的位置。真儿,等他将剑法完全传授,剩下的有尚师妹在,有其他师弟师妹在,少了他,于她而言在修炼途中并无妨碍。
而东陵,一甲子的时间,成为了代城主的东陵㷰并没有让东陵轩失望,她之念想,那无需战事,各族合乐之境,看来并不只是痴念。而他的存在,或许已经没了必要······
就在这时,他想起了一人······至少还有一人需要他。
磨墨提笔,但曾经被搁置的事他问不出口,最后只是下笔写下了一如往日的嘘寒问暖。
依真睁开眼,迷蒙的看着昏暗的环境,猛然惊醒。她对自己居然在等师尊回来时睡着的事感到有些羞耻,一抹卸掉了重量的发顶,心中一暖。起身将烛火点燃,瞥见梳妆台上被整齐摆放的发饰,她拉开抽屉随手抽了跟发带,将头发随意的绑起后,走出了房门。
快路过师尊的房间,依真看了一眼,屋内没有光又顺势往前方瞅去。果然,师尊就在凉亭内。但一开始挂着笑意的脸,在走近了凉亭后便立马僵住。
凉亭内,慕秋延在写着什么,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在写信。这种笑容,只有她的师尊在写信时才会存在,不出意外那张纸应该是特制的桂香纸,她一直不知这是写给谁的。
“师尊。”她站在亭下,轻声喊道。
“嗯?醒了?”慕秋延闻声暂时停了笔,他向依真看去。
“下次不要在那儿坐着,若是染了风寒”
“师尊,我随您修了道体,小风而已不会得风寒的。而且我还是火属,就是遇上霜雨也是没有半点问题的。”她笑着走了上去,很是自然的走到靠近砚台的位置,拿起墨石磨了起来。
“那也莫要如此不注重自己的身体。”拿起信,从头阅览了一番,慕秋延觉得不满意,将这张纸放到一边,又拿过另一张事先准备好得备用纸张,重新斟酌了言辞,提笔书写。
依真见他重新拿了张纸,磨墨的手停了下来,拿起不要的那张问道:“可是要烧去?”
“嗯,麻烦了。”
于是她将香炉拉近,开了盖子。只是在将信件点燃前她无意的扫了一眼内容,内容中只是单纯问候的意味。但这样,更是引起了她的好奇,就当她刚要开口询问师尊,这是在给谁写的信时,连忙收了声。
私看内容,这种行为本身就不正人所为,而且师尊还在书写,她不该打扰。
将信纸对折,用纸遮在香炉上方,挡着手,手指唤出小撮火焰引燃纸张一角。收了火焰,点燃的纸朝下对着香炉内部,这特殊的纸被点燃后散出了极淡的桂香,依真心想等烧完她应该去拿根常用的香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