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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归尘何归

风雪尚在人依稀 百里铃轩 6666 2024-07-10 13:42

  这处的异境裂缝确实离的挺近,众人御剑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这儿。众人依次走了进去,一瞬间混乱的灵力浓度使得他们落地的一刻,尘界些微的灵力让他们皆有些晕眩,迅速调整了好了状态,顾泽问向其余的人是否有不适的地方。

  还好其余包括依真都只是脑袋有些晕眩不太舒服,在原地休息了片刻,顾泽从忘情枫那拿到写着她推演到的方位的纸条,在众人都调整好了后便领着大家朝之上所写的方位用轻功跑去。

  到了一个村庄依真看着这个小村庄问向顾泽:“师兄,是这里吗?”

  “不,还有往前走一会儿。”顾泽说道。

  “那为何要慢下来?”

  “时间还未到,而且在这条路上会遇到一个。”

  “嗯?师兄是怎么知道的?我以为······”依真问道。

  “还以为是像那些店家喊卖一样?虽然不知其他门派是怎样的,但我们跟全同和四其差不多都是要先请门内会卜算的尊者先推演一番,得个小天机再来的。裂缝本就不稳,且无端变化,我们每次到的都是不同的地方,所以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有的是因为在这边得了他人卜算而来的,有的是冥冥之中的天缘,不过后者更多,在人选上也会格外筛选除非实在没什么人,这就导致我们在这接收到的人多为无亲的孤子孤女。”

  “其实,各派尊者都有几个不喜欢出自尘界的弟子甚至他们本人都是,准确的讲是不喜欢在尘界有亲人的弟子。因为他们在因天缘入了门派受到了宗门几年的教育后,大部分的人在裂缝开启时都选择了回去,而有些人一但选择回到尘界便不再回返门派。”

  “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么还要来此?”依真问道。

  “战后各派皆牺牲惨重,多增加些新血脉来就是增加战力,这在各门都是极其重要的事。对于异界的人,大家都会尽全力挽留,实在挽留不住那也没有办法。我们汇一对于这边的弟子还是很好的,即使有些人心里看不上他们也不会露于表面,不像其他门派,因为这个原因在他们真正归属了后才会对他们开始上心。”

  “师妹,怎么了?”把想说的话说完,顾泽看了眼依真,见她面色有些凝重便关心的道。

  “没什么,那师兄你对他们是什么看法?”她问道。

  “还能什么看法?只要不做对宗门不利之事,管他是留是走?反正这裂缝也不知还会存在多久,能多些人就多些,谁知道现在的安宁还能持续多久呢?”

  “也是······”虽然没经过书上记录的战争,也不希望这份宁静被打破,但师兄也有他的道理,她能理解。听师兄的语气,或许并不知道她来自哪里,听完这些话她突然不怎么想回去了。

  “停下,那边那个好像就是了吧?”顾泽喊停了众人望向右前方,只见右前方的树下有个疑似昏倒的人,走近一看是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身上脏兮兮的,仔细看隐约可以看到灰蒙的花纹,看样子又是个身世坎坷的少年。照着师尊所言这段路上第一个“树下凄凉影”应该就是他了。

  确认人还有呼吸,且无伤势只是饥饿昏迷后,让同性的弟子喂了些水。稍微度了些气,见昏迷的人稍有好转后,便让一名弟子将其背起。带着昏迷的人一同往前面的小镇走去。

  一路上并未遇到其他有难的人,这更让顾泽确定了就是他。当来到小镇后,寻了一家客栈,随便编了些身份忽悠完了掌柜的询问,为众人订下了房间后,便叫了盆水让一位弟子将这捡来的少年擦干净些,并换了身衣服。

  留这位弟子在客栈看顾人,其余的便跟着顾泽和依真到了外面,寻了一处容易被忽略的地方留了两位弟子等着,其余的人便四散到了稍微引人注目的地方。

  “诶,看这衣服汇一的?”

  “嗯?那不是顾泽吗?”

  顾泽、依真问声回头,只见三个身着相同黑白色衣物,头戴金制冠帽的人看着他们几眼,可能是这个回头让这三人确定他两的身份,但是并没有过来跟他们对话,直接路过了他们,自己聊了起来。

  “师兄他们是?”依真问道,看着衣物好像是全同的弟子。

  “是全同的人,他们怎么也落到了此处?”他这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这状况令他费解。

  “两个不同宗门来到同一个镇子,要怎么办?”依真本就暂无笑意的脸上又多几分凝重,她问道。

  “若是他们不抢人,就当没看见吧。”顾泽说道,现在只能这样不然还要打一架,谁输谁换地方吗?

  他们要在这边待三天,第一天除去捡到的人外,就在镇子里等到了二个由他人卜算而结伴来此的少男少女,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询问了年龄登记了名字,到了酉时一刻便叫了三名弟子连带着昏迷的人一同先回了宗门。

  第二天收了三个,又让名三弟子们将人先带回后,现在还待在这里等待最后一天的便只剩下顾泽、依真以及其余两位弟子。

  夜晚,依真坐在床上打坐时,又想起了记忆里自己小时候的事情,画面一转仿佛自己现在正在行走一般,通过了城门,走入了无人的街道,来到记忆里家门外,推门而入是死寂的院景。

  猛然睁眼,捂着突然跳的很快心口,一开始的计划便是回去看看家人,但经过那天顾师兄的话让她很是为难,本来得想法也被暂时打消。因为刚刚所见,就算是幻想也终是让她下了决心。

  一大早,便敲了师兄所在的厢房。

  “怎么了师妹?”

  “师兄,我,我有些事要去别处一趟。”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不要乱跑了。”

  “我不会乱跑的,就是出去一会儿,办完了事就回来。”

  “你要知道,裂缝存在的时间很短,三天是最安全的时限,若是错过了便难回了,更何况人生地不熟,你若是跑丢了,掌门和师尊绝不会放过我的。若是急事,我可以帮你。”见她十分坚定的样子,顾泽还是软下了态度。

  “哎,快些回来。”

  “多谢师兄。”

  得了允许,依真便出了客栈。因为时间太久,当时年纪又小,又是随缘到的地方,导致依真也不知自己要往哪走。尘界多国并存,若是所处之地与尹府同国那还好说,不管多远,偷偷违约御剑还是能很快到的。但若是不同国家,那便更加难寻了。

  为什么说难寻,说来也是惭愧,她一时想不起来自家所在之国的国号。这可真怪不了她,记忆里家里很少提,她最多听到的关于国事的话就是那太傅父亲向她娘倾诉那太子殿下的课业又出了什么什劳子事儿惹他气了之类的。

  不知道该往哪去,没有什么有用的讯息她又无法找人问出个所以然,出了镇子想着晚上看到得画面,最终依真决定凭着直觉跟着晚上打坐时看到的画面走。

  或许是上天指引,还真让她找到了地方,与一开始的镇子并不远,轻功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便到了地方。到了城内,绕了好几条街巷,终于到了画面中的街道。这里人来人往,完全没有画面中的死寂,往前右拐又走了一段路,停在了一处家宅外,印象里的尹府大门便是如此,除了门口陌生的护院家丁外,这大门的样子以及周围的街景给她的感觉都很是熟悉,抬头一望牌匾顿时像被破了盆冷水一般。

  那牌匾不再是记忆里的太傅牌匾,而是相府牌匾。是自己来错了地方?灰心的依真准备离去,但是立马又振作了起来,这府邸旁边得道口处有一个糕点摊,这个摊位的招牌她十分熟悉,记忆里以前经常跟着兄长和家仆来这里买他家的糕点。

  她连忙走过去,从腰上先前备好了银两的荷包里拿了些出来,对着摊位上的老伯点起了自己以前经常吃的他家的糕点。

  在老伯给她装包的时候,她略微小声的向其问道:“老伯,这个大宅子里住着谁呀?”

  老伯见她有些面生,以为是外地来的不了解这边,便好心解释道:“这里住着的新丞相,姑娘来往这边可要小心些呀。”

  “谢谢老伯。”拿了包好的糕点给了钱,等待老伯给她找钱得时间里,她想到了个套话的点子于是说道:“我怎么听说这里是住的不是他呀,我前几日才随家人搬来,家母多年前是这儿的人,老是念着您这老店,我今日便是出来给家母买的。只是跟家母记忆里的地址不大一样,让我找了老半天呢。”

  老伯一听找钱的手抖了一抖,有些慌张的看了看周围,见并没有人注意这边,便小声的回道:“这样呀,这······姑娘你还真没听错,这以前就是那个,不过···十年前换了新帝,那尹太傅一家就被抄了。这宅子也被封了好些年,前几年又换了个丞相,这里就重新拆了封给新相住了。哎,不说了不说了,姑娘给,看样子你们也是离乡十多年了吧,这儿也没什么变化,就是人老了些。快些回去吧,别让家人等急了。”

  “谢谢。”收起碎银,倒了声谢便快步走了几步,她自觉现在的脸色肯定不好,在旁边寻了个无人的小巷子走了进去。

  这条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来来往往也都没有注意这条窄巷,刚刚听到的事给了依真不小的打击,手有些发颤的拿起手中的纸包,打开了一个小缝,拿出一个枣糕她咬了一口,明明是记忆里的滋味却好似无味一般,不想再咬下第二口。

  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那府邸的一角,心里空落落的,脚也似乎被定住了一般,明明已经不需要在待下去了,明明已经可以返回去跟师兄汇合······

  也该走了吧,已经不需要。不知道待了多久,将糕点放起收入了袖里乾坤。出了窄巷往回走,失神的依真撞到了人,毫不走心的道了歉,勉强回神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

  又走了一段路,发现自己居然快绕了回去,抬眼看了看那个丞相府的方向,回身往之前的一家酒楼走去。

  入了酒楼,站在前台后的掌柜见依真衣着亮丽便和颜悦色的招呼起了她。

  “客官是坐大堂还是雅间?”

  “顶层有雅间吗?”

  “有有有,客官这三楼可是顶间呀,三两银子。”上来就要顶间,这掌柜着实被吓到,虽然看起来面前的姑娘像是有钱的人,但这可是天子脚下,不少千金少爷他都见过,面前的人很是面生,生怕是个唬人的主,便提醒了一下。

  从荷包里拿了银子放到桌上,依真说道:“给,三楼顶间,要靠南的。”

  “南的有,南的有。”掌柜称了称重量,见着多出的量本着多捞一点是一点的原则,又问道:“姑娘,你需要点些什么不?”

  依真看了看上面挂着的牌子,看到有个自己兄长喜欢的点心的名称,她开口说道:“白玉鲜荷酥,两盘。再拿一壶西山白露。”

  “好咧,找钱一会儿连着餐食给您送上去。小川!过来带客官到梦南柯。”

  “哦,来了!客官,请~”

  跟着店里小二上了楼,进了这个叫梦南柯的雅间,这小二因是很会看人眼色的,见依真不理他便迅速出了去并带上了门。

  将这间的窗子打开,入眼不远处便是丞相府。许是很看重贵客,餐点上的很快,茶上了没多久便端来了她点的两盘白玉鲜荷酥。样式精致,一盘三个,或许这就是兄长每次去外面自己偷吃不给她带的原因?倒是贪吃·······

  望向外面,从这顶着丞相府以她现在的视力很是容易便能看到院里风景,这院子大体上没有什么变动,她还记得那颗桂树,秋时会偷偷跟着兄长摘花,想着摘一碟子放到火房然后回房等着厨娘做好了送过来。

  想的倒是很好,结果被爹爹发现被罚去顶书,兄长则是被罚去抄书。

  爹爹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忙,虽然自己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午膳都是跟娘亲和兄长一起吃的。一般在家里都很拘束,哪儿哪儿都是礼仪,说是为了在外人面前不丢人,可是又不怎么让自己外出,家里来了人也是让自己呆在房间里。

  每次他们兄妹俩被罚的时候都是娘亲跟爹爹求的情,平常也都是学各种东西,礼仪、识练字、阅读简易诗集,只有兄长和娘亲面前自己才能偶尔玩会儿。

  说来,自己还有个二哥,同父异母,只是跟他相处的不多,印象里这母子俩跟他们不怎么合,兄长有几次被罚就是因为他们母子俩······

  这院子都是回忆,哪怕从记事算起只有两三年······

  十年呀,原来自己早就是师兄所讲的孤女了。

  偶抬眼,顿觉自己若是再不走便会晚更多时辰,开门看见守在门外的小二,她好像记得这人之前退找钱的时候,偷摸拿了颗碎银,但她现在没有计较这事的心情。

  小二望见见桌上的两盘糕点丝毫未动,便多嘴的问了一声:“客官可是在等人?”

  “······能包起来吗?”她问道。

  “能的,能的,这就给您包。”说完,便下楼拿了几张油纸和绳子,上来将两碟鲜荷酥包好递给了她。

  依真拿过来后,便直接下了楼。

  “客官慢走。”

  偷偷将两包糕点收入,迅速出了城,便踏轻功快速赶回。

  顾泽看了看天色,先让其余的两人将今天招收的人带回去,自己留下来等着依真返回。等了约莫一个时辰,才等到依真赶回。

  “请问,你可是‘三木’?”正当他想往依真处走,却被迎面而来的少年叫住了。

  “不是。”三木?若是人名他不是,若是八字之类那他更不是。不过这时他看到了一个熟人,仔细想了一下指着另一头正往这边走来的人说道:“那人就是你要找的。”

  “多谢。”少年倒完谢,便往那人走去,少年问道:“‘三木’?”

  “······是,在下林自芝。”他说道。

  “南荣弘,经人卜算来此寻师······”

  顾泽来到依真面前,本想严声训诫一番她的不守时,可一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又不忍心,出去时还有笑脸的师妹,回来后满脸写着忧郁。

  他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无事,抱歉让师兄等急了,我们回去吧。”依真笑道,只是这笑有些勉强。

  见她不想说,便不再问。带着人回了来的地方,通过裂缝后直接拉着人捏碎了通牌,二人瞬间回到了山门外。

  二人走至谪仙殿外,拜见了殿内的忘情枫,由顾泽通报了这次的人数。本以为回因为回来晚了而被师尊训斥,但殿内的忘情枫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她听到了后,便让依真先走了。

  拜别忘师叔,依真便直接回了晖日居,这次第一时间不再是到凉亭,而是回了房间,跑到床上坐着。明明眼泪是生离死别的标配,但她此时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没有情绪,没有想法,也没有任何思考,只是静静地抱着腿坐着。

  晚上,慕秋延回到了汇一,先是到西源快速通知了自己已经回来的消息,然后直接回了居所。

  用灵视探看了一番,发现依真正在她自己的房间,但没有灯光,不知是否已经睡去便敲门而入,一入卧房便被快缩成团的依真所惊到,她双眼无神得盯着不知何时挪来的凳子上放着地三包被打开得糕点。

  平常见到自己便会喊一句“师尊”,现在仿佛就跟没看见自己一般。慕秋延担心得问道:“怎么了?”

  “......”依真不说话。

  这种状态慕秋延见到过,她受了伤都会这样闷着不说,还有初入门思家的那天也只是哭泣,问也不会开口。

  慕秋延上前坐在了她旁边,抚摸着她的头。见她不说话,又不想她一直闷着,便将剑袋化出,取出里面的剑递给了她。

  依真接过剑,借着月光看了看随后包住了它,瞬间哭出了声来。

  “怎么了?”见她哭了出来,许久未闻哭声的慕秋延再一次慌乱了起来。

  “呜呜呜没有了······”

  不知她在说什么,但哭的很凶,这让本就不怎么会安慰人的慕秋延没了法子,用起了当年安慰依真时的办法,他将依真往怀里抱住,伸手抚摸起了头顶。

  “明明,明明不想哭得,呜呜······师尊,我今天回家了,都没了,十年前就没了。”说着还打了个哭嗝。

  “明明去前还想着要带些什么,还在想自己长大了爹娘、大哥会不会认不得我了,结果,结果呜呜······”

  虽是伴着哭腔,但还是听明白了她说的话,这是只有重要之人逝去才会有的伤痛,他也体味过,知其哀痛也知这迟来之泪的承重。

  “师尊在,师叔也在,宗门里的师兄师姐也都在,你从不是一个人。”

  话音刚落,她哭的更大声了起来。但慕秋延未觉烦,开始轻轻拍起了她的后背,若如她幼时一般。

  “家,这里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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