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轻被母亲逼着吃了一个星期的火把,嘴里的泡破了又烂,脓水却只能往肚子里咽。
他很奇怪,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或许是那些人终究还是不忍心让他死吧。
他成为了无肠国第一只有名字的狗,炎轻,炎轻,轻轻炎上走,岁岁落平安。
在他一岁的多的时候,无肠国内的几只土狗怀孕,一共生下了四只黑色的幼崽。
炎轻去看过,那些幼崽身上还带着从母亲身上带下来的乳香味,让人感觉到十足的心安。
人们的信仰要分为五份,落在炎轻身上的就少了很多。至少没人逼他吃火把了。
侍奉他的女人叫做百箩,是一只白螺妖。
白螺在他们这里是最低等的存在,被富人家养在家里,需要做事的时候就会化为人形少女,不需要的时候,就会变成白螺,只要一盆水,一捧泥就能养活。
百箩在白螺里算是很好看的,杏园儿眼,红枣儿唇,小巧玲珑的,脾性温柔,胆子很小,心地也软,每次看到炎轻的伤口总会吓得落泪,抱着他的身体,轻轻地抚摸。
她总是会靠着炎轻,小声地说着自己的心事,外面的世界在炎轻看来极为神奇,他不相信居然有人会为了他吃完排泄出来的食物而送重金到国王面前,也不相信居然会有人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沾沾灵性而求着要过继做他的干儿子。
更荒谬的是,炎轻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有了六个干儿子,还有几个侄子,甚至还有一个仍在母亲肚子里的孙子。
百箩把这些事情当做闲云旧事告诉他的时候,总是很小声的,像是怕别人听到她在炎轻面前咬舌根一般,偶尔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还会吓得将肩膀缩起来,把头埋进炎轻的肚子里。
百箩把头埋进炎轻肚子里呼吸的时候,炎轻总是感觉肚皮上痒痒的,百箩身上有海腥味,会让他很想打喷嚏。
炎轻听百箩说得最多的就是,新的黑犬出现了,他的地位不保了,就连他的侍从也没那么受人尊重了。
所以,如果无肠国只剩下炎轻一只黑犬的话,他就可以永远受人膜拜了。
神也好,王也好,我们只要一个就好。
那是百箩经常在炎轻耳边说的话。
炎轻三岁生辰宴那日,依旧是举国欢庆的。
那天,他换上了纯黑色的礼服,耳朵上被钉了一个宝石,头上戴着一顶帽子,长长的流苏落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勾起他贪玩的念头。
他伸出舌头,想要舔舔那个流苏。
百箩皱皱眉,轻轻地遮住了他浑身上下唯一粉嫩的舌头。
没有了玩物,炎轻只能将两只前爪搭在百箩肩膀上,好奇地抬头,张望着四周。
为了庆祝他生日,街边挂满了喜庆的红色。
他喜欢红色。
有人看到他的时候跪拜在地上,磕着头。
有人跟在他身后,眼馋地走着。
炎轻是看到四周宫廷的颜色慢慢变成纯黑色的时候才感觉到不对的。
百箩没有带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炎轻刚想叫几声提醒百箩走错路了,却感觉自己被百箩扔到了一个充满焚香的地方。